范希源握着竹筒,除了老旧之外并无特殊之处,甚至显得有些廉价。但是表象之下里面却隐藏着术法的秘密,也是叶双为之奋不顾身的目标。此刻,他却丝毫没有想要马上打开的冲动。
喝茶人想让自己兑现什么承诺呢?就像早已知晓他的到来一般将东西怀揣在身上,然后像扔垃圾一样轻描淡写的扔给了自己。
范希源起身站了起来,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脸映衬的有些模糊。
事情发生的太顺,却很不自然。
自有冥世开始,魇市似乎就已经存在,那么这位中年男子身上就势必还隐藏了更多的信息,从他对兽蛋和术法要领的态度来看,就像是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只等他上门。或许自己是夜叉王的身份想必对他来说应该已不是秘密,看破却不说破,这个被称之为喝茶人的中年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范希源脑子里千头万绪。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下楼声后,叶双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虽然没有叫喊,从她的表情上能看的出,叶双是焦急万分的。范希源向她点了点头,亦没有说话,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当她看到范希源手中的圆竹筒时,眼睛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范希源微笑着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竹筒,叶双心领神会,长长舒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就像花一样好看极了。
范希源将圆竹筒收回怀里,突然觉得很温暖,无论自己如何,总有人在为自己在担心,对自己充满了期待。
“范先生,您错过了魇市的盛况。”
“什么盛况?”
“我和白墨白达成了交易,红灯笼挂出去的时候整个魇市都在欢呼!”
“哦?”
“您好像一点也不兴奋?”
“有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热闹吗?”
“2008年?北什么……会?开会很热闹吗?”
“……”
“……”
“没什么,我们走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向楼上走去。
储藏室里的灯光似乎也明亮了许多,也照亮了人心。无论前方的路会有多少未知,有多少坎坷,只要有同行者,都不再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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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区。
有条街。外面的人不敢进去,里面的人不愿出来。
它有个美好的名字叫天使之路。
这里的居民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不用猜,大多数犯罪者、避世者比比皆是,当然并不排除里面还有一些无辜的人,可没人在乎,就像没有人在乎这条街原来的名字叫什么,这就是现实。但这些居民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天使。
天使之路就像是伴随着鹿都滋生出的恶瘤,堕落者的天堂,不幸者的囚牢。
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因为这条街不过是由几栋紧密相联的房子组成,楼层与楼层之间都搭满了各式各样的雨棚和一些各式各样的“桥”。远
远的望去,这些房子就像是一个整体,被连接成的整体。它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信息。
天已经蒙蒙亮了,天使之路的入口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黑白分明。
从入口里传出来的味道就像是下水道里的死了很久的老鼠味,也许还有混着其他一些不可描述的气味。这是既熟悉又难以忘记的气味。
九鸣提着黑色的小皮箱,就站在入口处,她眉头紧锁,微微的皱着鼻子,表情就像吞了十只苍蝇一样。
她不想来,可她不得不来。
她不想来,就是不想来。她来,是因为这里有人不愿意出来。
所以,只能她自己亲自来。
九鸣深深的叹了口气,向黑暗的深处走去。
她对这里很熟悉,就算不用看也能准确的穿过狭长的入口通道,拐个弯就是另外一番天地。因为,黑暗突然就亮了,被灯光照亮。
这原本是楼房小区的里的公共设施场地,有篮球场、儿童游乐地、老年运动区,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自由市场。这里的市场与外面的市场并没有什么不同,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比如像军火武器、人口买卖,当然这些对这里的居民来说也不算什么,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服务。天使的居民们就聚集在这里,买家和卖家的身份随时都可以切换,可以用钱,也可以以物换物或者其他的,只要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只要有价值就可以在这里交换到你想要的。当然,这里的自由市场并非只有体内循环,经常也会有外面的人在某个时候匆匆而来,又急匆匆离去。既然是自由市场,只要有买方市场,卖方市场才不会在意你是那里的人,价格合适什么都是你的。
原本吵吵嚷嚷的市场突然就静止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入口的来客。也不知道是那个摊位上的锅铲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在楼上看热闹的人,瞧见来人以后竟悄悄把头缩了回去。
几乎每天都有人走进天使之路,他们或多或少会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情绪走进里,这里的居民也从来不觉得奇怪,只是绝对不会有人像九鸣这样趾高气扬的走进来,目不斜视,目标明确的闯进来。
九鸣丝毫不在意居民们在想什么,她提着小皮箱,脚步轻盈,傲人的胸部随着她身体有节奏的跳动,整个菜市场里只有她高跟鞋的踢踏声。此时的踢踏声就像是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的耳光。
她所到之处,挡在前面的人自然而然的让出一条道来,卑微的像是给女王让路。
“臭娘们,知道这里是那吗?当是你家啊想来就来?”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声音在楼宇之间显得更加响亮。
人群惊呼了一声,像受了惊吓一般,所有人都向后退了几步,市场里乱作一团,但是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声音是从身后传过来的,九鸣停下了脚步,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竟踩到了一滩鸡的粪便。她厌恶的踢了踢脚,发现跟前站着个浑身发抖的猥琐男人,顶着一头蓬松的鸡窝头,头上还粘着鸡屎和一些不知名的污物。手里正抱着一只
鸡,鸡的嘴被他的手死死的捏住了。
猥琐男子惊恐的发现九鸣正瞪着自己,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将手中的鸡一甩,像中了箭的兔子向身后拼命跑去。这一跑不打紧,马上带动了所有人,一时之间,市场里鸡飞狗跳,惊呼声四起,顷刻之间,人跑了个干干净净,剩下一片狼藉。
九鸣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她很认真的用脚在地上处理鞋底的鸡粪,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臭娘们,你他妈谁啊?”
九鸣皱起了眉头。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九鸣忍不住慢慢地转过身来,对面是五个年青男子,为首的竟然是蹲在地上的红发卷毛男子,上身只披了件单衣,袒胸露出前胸一身打眼的鲤鱼纹刺青,嘴里咬着根烟,一副不可一世的德行。身后的四个马仔也是吊儿郎当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闯,活腻歪了是吧?”刺青男吸了口烟,斜着眼看着九鸣。
“新来的吧?”九鸣淡淡的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脆响,一个空酒瓶在她跟前炸开了花,玻璃碴溅了她一鞋面。
九鸣眼睛都没眨一下。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老子什么时候来的和你有毛关系!”旁边的长发马仔得意的说。
“你扔的?”九鸣淡淡的说。
“是老子扔的!”
“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不要听一听?”九鸣扶了扶镜框,看着长发马仔笑了。
五名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长发马仔笑的肚子都疼了,说:“看在你还是个美女的份上,我都选了。”
“嗯,不过你最好还是听完了再选比较合适,“九鸣也觉得好笑:“你现在要嘛用舌头把我鞋面上的玻璃碴舔干净……”
“妈的,我看你是欠收拾!”长发马仔骂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九鸣笑着说。
“长毛,让她把话说完。”红发卷毛拦住了长发马仔。
“你要嘛就和我玩一天!”
“什么?玩一天!”长发马仔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你没听错,是玩一天!”
五名男子一听轰然大笑,为首的红发卷毛一脸羡慕的还打了长发马仔一拳,笑骂:“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和她玩一天不爽死了,早知道让我扔瓶子啊!”
“大哥,对不住,对不住啊,算你扔的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长发马仔一脸的谄媚,慌忙谦让。
“别啊,这多不合适,显得我多不仗义啊,不行,不行!”
“别,大哥就是大哥,是小弟不懂事先扔了瓶子,规矩不能坏,还是你先来……”
“……”
九鸣也不生气,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几个在那里互相谦让,就好像聊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终于,在几个马仔一致真诚的怂恿下,为首的红发卷毛半推半就的同意了,眼睛在九鸣身上乱扫。九鸣也不避讳,反而把胸部挺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