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见他面带难色,又笑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范希源确实无从下手。
“你说的这个东西它有个名字叫兽蛋。”灰衣男子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兽蛋?”
“是的,兽蛋,里面的东西就叫兽。”灰衣男子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神色,“传说在上古时期就有了,只是年代久远,又散落在各处,实为罕见。你运气不错,一次就能得到三颗兽蛋,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得到?庆祝?”范希源情绪有些激动,“你没看见我快变成他们的食物了吗?”
“你看这个光兽明显还是只幼兽,还有很大的成长性,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灰衣男子似乎没有理解范希源要表达的意思。
范希源暗自思忖:原来它叫光兽,难怪速度会这么快。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有兽蛋认可的血才会自动打开。你既然打开了兽蛋,这说明兽蛋已经认可了你的血,这说明你和兽蛋的契约仪式已经开始了……”灰衣男子顿了顿。
契约仪式?
范希源瞟了一眼光兽,突然又明白了一点,难怪自己会被兽蛋的咚咚声所影响,想必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灰衣男子看了范希源一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说道:“可能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你之所以能够听到兽蛋发出的声音,是因为与兽蛋产生了血液上的共鸣。你感觉到身体上的不适也正常的,对兽蛋来说,遇到一个新的主人可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三颗兽蛋争着想要和你建立关系,同时与你一起共鸣,也就不难理解了。”
“你什么意思?”
灰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夜叉王同时遇到过三颗兽蛋的经历。”
范希源好奇道:“你也没有?”
“这是个好问题,可惜我回答不了你为什么我在冥世怎么就没有兽蛋,”灰衣男子尴尬的笑了笑,话锋一转:“这些都不重要,只不过要想让兽臣服于你,就要降服它,跟它定下契约,否则它就会一直攻击你,直到你死了为止!”
直到死了为止?
范希源紧了紧眉头,说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降服它们,和我定下契约呢?”
“血,你的血,只有用你的血才能和它们定契约!“
“就这么简单?”
“是,就这么简单,却也不那么简单。”
灰衣男子捋了捋长发,一脸轻松说道:“和兽蛋定契约无非就两种方式,一种是用绝对的武力征服它,一种就是用强大的信念和它产生共鸣,让它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意志。”
灰衣男子见范希源沉默不语,接着说:“显然第一种不适合你,无论你怎么想都没有退路了。从兽蛋接受你的血液冲出蛋壳的那一刻开始,它已经不死不休的盯上你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第二种,用你强大的信念意志去征服它。”
范希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从武力上来说,就目前自己来说根本没有可能,用信念?什么样的信念才能与它产生共鸣?
“你想明白了吗?”灰衣男子淡淡的说道。
除了A
就是B,怎么选都没有退路。范希源咬着牙,点了点头说:“我试试看!”
“妙哉!”灰衣男子突然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夜叉王可以同时收复两只兽蛋的先例!“
范希源心下一沉,面如死灰。
灰衣男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范希源的肩膀,说:“范先生放轻松,放轻松,我这不是来了嘛?”
范希源看着灰衣男子的德行,突然又明白了一件事,叶奇之所以一副傻大粗的模样,估计就是和这位“范先生“相处太久的缘故。他本以为冥世的范先生应该是个沉稳老练的人,往日还只是在脑子里嘀嘀咕咕念叨一些模糊不清的语言,今天一相处怎么看都不是个靠谱的主。
“你能帮我做什么?”
“提点你啊!”灰衣男子神气凛然。
“就提点我?”范希源脑子嗡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跟我说几句话就算是来帮我了?
“最后再提醒你两点,第一,当你将血印在兽身上的时候,切记一定要全神贯注,将你的信念传达给它,让它与你产生链接达成共鸣,这样才算是签定契约,明白了吗?”
范希源点了点头。
“再就是,你一定要记住你的信念越强大,你的兽也会越强大,它的成长与你是紧密相联的,你弱它就弱,你强它便强!”
“如果我死了呢?”范希源忍不住问道。
“你猜啊!”灰衣男子鬼魅一笑,笑的范希源浑身不自在。
事情到了这一步,范希源按着灰衣男子的方法,闭上了眼睛,气定神闲的站在光兽的面前。
叶双对他的训练非常有效,范希源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更为深邃的境地。
灰衣男子悬浮在空中,面色凝重。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存在仅仅是意识上的精神力而已,他能够做的也就到这了,剩下的只能靠范希源自己去做。从范希源的表现来看,很松弛,至少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并没有乱了分寸,之所以陷入了困境,还是经验局限了他对危机的处理方式。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范希源必定会成为真正的夜叉王。
“现在将你的血印在光兽的头上,无论发生什么你的手都绝对不可以离开,集中你所有的意志,去感知光兽,找到它最深的链接,和它产生共鸣。”
灰衣男子变得非常严肃,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范希源面色平和,他伸出手轻轻的落在了光兽的头上。
就在按上去的一瞬间,一种类似于冰冷的潮湿感涌了过来,稠黏、腥臭让他感到恶心,随时都能让他吐出来。他再次稳定心神,将自己的手牢牢的印在光兽的头上,鲜血顺着光兽的额头往下流。
突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蛮荒的大地,阴红色的天空把天地压的就像一个狭窄的通道。在四处弥漫着腐败糜烂的味道,就像是站在一块长满了疱疹的肉块上,远处的闷雷像地狱里恶魔肚子饥饿的回声。
范希源刚踏出去一步就滑倒在地,刚想要爬起来,发现自己刚踩到的竟是一具尸体,腐肉已经被他蹭掉了,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上面爬满了肥硕的驱虫。他惊慌地爬起来,过程却
不太顺利,因为在他的脚下全部都是尸体。
范希源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尸体的腐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土坡,踉跄的向上面走去。
当他爬上小土坡以后,没有再看见尸体,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望不到边界的黑洞。他站在黑洞的边缘,里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传了上来,悠长而深邃。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那些尸体已然不见。
他转回过头来,他的面前竟出现了一张门。
一张铁门,一张粗糙的覆盖着厚厚铁锈的门。门高三、四米有余,宽约有两米左右,由两扇推门组成,没有锁眼,上面挂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黄金锁链,被暗淡的铁门衬托的格外刺眼。
范希源退后了两步,眼睛盯着铁门,生怕再挪开视线又会出现什么奇特的现象。他用余光扫了门的两侧,依旧是那个巨大的黑洞,并无其他的变化。
无端的出现一张铁门,显然这张铁门与黑洞有着莫大的干系,也很有可能是通往黑洞的唯一通道。
进去吗?
范希源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把手伸向了黄金锁链,刚碰到锁链,锁链就滑落在地,这把锁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他咽了口口水,双手搭载两扇门上,阴冷的刺痛感传达到了他全身上线所有的神经。
他眼皮狂跳,全身绷紧,几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前推去。门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沉重,相反轻的像没有重量一样,让他几乎跌进门里。
就在门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更为腐败更为黑暗的腥臭味从门内冲了出来,范希源再也没能忍的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他跪倒在地,不停的呕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因为除了恶心的臭味,他还看到了更为恐怖的场面。
魔王在的地铁里的屠戮比起这里简直不值一提。
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这里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红色,战场内没有完整的尸体,支离破碎、血流成河。这是一场人类与怪物之间的战争。无数的人类和数不尽的怪物们,他(它)们全部挤在了一起。人类用棍棒、石头、用一切可以造成伤害的凶器,甚至是用自己的牙与怪物撕咬在一起。显然,人类在怪物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但是人类还是前赴后继,不断有人嘶吼着扑上去。他们已经与怪物没有区别,眼睛里只有杀戮。
“站起来,范希源。这些兽族与夜叉王一样诞生于混沌。盘古开天地之时,它们只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候的工具,是盘古最有力的伙伴,它们为这个世界堆出了群山、劈出了大海、汇聚了河流。世界本该充满了友爱,自从人类诞生之日,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私欲让战争变成了常态。无论是与自然、与异族还是同类天天都在发生,而你现在看到的是人类与起始之物的原始之战,统治世界之战!”
范希源的耳边传来了灰衣男子的声音。
“听着,你现在是在光兽的记忆通道里,忘记你看到的,集中精神找到光兽!”
范希源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他的双腿还是抖的像打摆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