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得不说，搬的这个新家，对姚笑笑来说，真是特别大的惊喜。

　　正是因为这个惊喜，她也是心情倍好。

　　江岩城情况不太好，他又躲起来不吃东西。

　　姚笑笑一回生二回熟，把侧卧里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等他自己吃，这一回也不逼他，自己回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蹲在侧卧的角落，睁着眼睛，跟个小野兽似的。

　　姚笑笑突然特别佩服，原本的那个人。

　　必然的，肯定是有人收养他的，不然他不可能从这种野兽状态，变成长大以后那个衣冠禽兽的样子。

　　既然有人能成功，那她肯定也可以。

　　姚笑笑把昨天半夜放在桌子上的饭菜重新热了热。

　　然后那一次放在桌子上，“就是给你换了一个住的地方，不要怕。”

　　“我先出去挣钱，你在家里乖乖的。”

　　中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吃了一部分了。

　　这算是一个好事。

　　姚笑笑也存了点钱，暂时也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于是，就把搬运工的工作换成了隔日去。

　　空出来的一天，就在家里教他说话，从“爸爸妈妈”这些词语教起。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姚笑笑发现，他基本上不合眼睡觉。

　　稍微有点动静，就跟离了群的狼崽子似的。

　　这哪里像是在猪圈里长大的，活脱脱的就是在狼群长大的。

　　不睡觉这个问题，也很严重。

　　然而，还没过两天，就发现，这个问题解决了。

　　她在家里教他说话，教着教着，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趴在地上，睡着了。

　　他的头发已经被她剪过了，因为那个时候剪得比较匆忙，所以是齐肩的短发，看上去跟个小姑娘似的。

　　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又瘦又小的人，十几年后，会变成一个城市的噩梦，更是十几个家庭的噩梦。

　　姚笑笑是个感性的人，想到这些，心里就难受。

　　最后，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大好的人生不过，要去做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呢。要是她是他，长得也不错，后面还是个外科医生，她就娶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多美好啊！

　　她小时候阴影也是一大堆，但是，依旧不能理解这种明明已经过上了好日子，但是却依旧心理变态的人。

　　按理说，小时候过的不好，长大了，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不应该更加珍惜吗？

　　姚笑笑想起了他杀的人，心里怵得慌。

　　小时候，房东阿姨杀鸡，她儿子不在家，就让她帮帮忙，她帮忙抓着鸡的头。

　　血流出来的时候，那种对生命流逝的恐惧，让她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吃荤。

　　后来才明白，那个时候的恐惧除了对生命流逝的恐惧，还夹杂着感同身受。

　　就是那种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任人践踏的感觉，她现在依旧没法忘记。

　　姚笑笑心里也明白，江岩城也是这样，人畜不知的童年，在猪圈里看多了杀猪过程，那个时候他当自己是任人宰割的猪，他杀人时的快感也来源于此，身份的调换，享受着昔日的恐惧被自己踩在脚下，带来的巨大的快/感。

　　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姚笑笑想，总归要试试，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

　　命运待她不薄，她也想试试看，帮帮别人。

　　姚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我会努力治好你的。”

　　从这天起，姚笑笑开始做饭，努力营造出一个家的感觉，虽然她连开火都觉得很吓人。

　　但是，还是努力着。把他当做一个新生儿，一切都是空白的那种。

　　姚笑笑很有耐心，慢慢地教说话，教走路。

　　一步一步地来。

　　给买新衣裳，买糖，陪他看动画片。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从一开始的不搭理她，慢慢地，也开始学着说话，学走路。

　　冬天到来的时候，他已经从一开始那个脏脏的小野人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少年了。

　　话说得很慢，但是，也能说了。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姚笑笑想着要过年了，带他出去走走。

　　然而，还没出门，刚带着他，走到门前，他就又龇牙了。

　　姚笑笑也不恼，现在进步已经很大了，后面的，可以慢慢来。

　　姚笑笑本来并不是唠唠叨叨的人，但是为了让他早点学会说话，她在家里，也是天天说话。

　　日子过得快极了，一晃三年过去了，已经从简单的字母学到了小学六年级的课本了。

　　小少年，也从最初的连家门都不敢出，慢慢地居然还会陪她去买个菜。

　　也不会对她龇牙咧嘴了，就是话很少，家里基本上就是她在说话，他偶尔回一两句。

　　姚笑笑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童话故事，讲学校的事情。

　　她还是觉得，需要去学校，认识两个同龄人，挺好的。

　　当一个普通的少年。

　　一开始的姚笑笑是完全没有信心的，觉得这种变态，是改变不了的。

　　但是，这几年相处下来，她一点一点地把一个小野人，慢慢教出来的，手把手教写字，天天童话故事。

　　偶尔她工作，回来晚了，还能看到他在做夜宵，等她回家。

　　虽然话不多，但是，姚笑笑却觉得，她这样费尽心血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去杀人。

　　她想，很有可能，她能够做到，做到让他就做个普通人，召唤者也可以回她自己的命运线，去上大学，照顾相依为命的奶奶，也不会有其他受害者，江岩城也有自己的人生，皆大欢喜。

　　姚笑笑想到这些，心情就很好，她现在存的钱也不少了。

　　干脆带着江岩城出去，买一些猫粮，问问流浪猫，或者带着江岩城去做义工，给那些孤寡老人打扫卫生，修修家用电器之类的。

　　江岩城不能理解这些，也不乐意做。

　　姚笑笑握着他的手，去喂那些流浪猫。

　　轻声说道，“做好事会有好报，所以我要多做点好事，希望这些好报都能报在你身上。”

　　就是这么一说，她其实是希望他能够学会帮助弱小，享受从帮助弱小的人那里获得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