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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话 秘境

树语者 大大雷音寺 4111 2024-11-19 03:00

  夜晚醒来的时候,我听见的箫声。忽远忽近的,咱不懂音乐欣赏,但也听得出,曲子里透出的哀伤之情。不知道是不是高福兴吹的,难道是为了李大爷的死?

  第二天天不亮,高福兴把我给叫醒了。骂骂咧咧的说,睡的还真死。扔下一句,跟我来,再无多言。我自然是屁颠屁颠跟上去了,这绝对妥妥的高人啊。李大爷没忽悠我,我相信这高老头肯定能救我。

  天蒙蒙亮,我坐在高福兴的小三轮后面,顺着小路往山里开,跟我来的是同一条路,但背道而驰。绕来绕去,开了有半个钟头,终于停了下来。把车简单一锁,高福兴让我跟着他往前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有明显的路了,但草都不高,还能走人。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经历了太多,不得不防。好在我这人山里窜多了,对山路比较熟悉,暗暗记下经过的路线。

  高福兴身上斜背了个布袋子,背着手走前面,脚步轻松的像是跟我差不多年纪,也不说话,领着我在这山林里兜兜转转,这么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那眼神儿有点复杂。

  “高大爷,您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毛毛的。咱说话成不?”我讪笑着,怕这老头突然给我一刀啥么的。

  高福兴瞥了我一眼,倒是开口了,不过又是骂人:“李玉书那混球,临死了,还给我弄这么个麻烦。你知道你身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

  我摇摇头,前面我都说给他是夔了,他说不是我有什么办法:“李大爷也不认识。”

  “他当然不认识,自以为看了本儿书能耐了,自作主张了,为这么点事儿还喝上命,不是混球是傻球。”高福兴只管自己骂骂咧咧,言语间似乎又对李玉书的死耿耿于怀。骂了半天,才又跟我搭话:“我不说虚的,实话告诉你,你身体里这玩意儿,天底下能除掉的人没几个,至少我高福兴做不到。不过他李玉书能保你十年,我能保你一辈子。但是咱丑化说前头,我能保你一辈子,也能治你一辈子,你明白不?”

  我点点头,这老头话里有话,但我理解:“是别让我老实点呗。”

  高福兴摇摇头:“你不明白。”

  “那你给说说?”我已经受够了神神秘秘,啥买卖儿在我身体里到现在都特么是个谜。

  高福兴想了想点头说:“也好,我把事儿告诉你,你也好知道知道好歹。”说完,寻了个土坡坐下来。

  我也寻了个地儿,在他对面坐下,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你身体里这个玩意儿,是夔也不算夔。”

  “我听着懵。”

  “别插嘴。”高老头瞪我一眼,我知道这不是能贫的主儿了。“知道什么是夔不?”

  我心说,不山海经里说的那个么,不久黄帝打蚩尤那鼓么,不过他不让我插嘴,我摇摇头,装孙子。

  “东海流波山上有夔牛,是上古的蛮荒凶兽,世上一共有三只。第一只,让九天玄女点化黄帝,给剥了皮做了战鼓。第二只,让始皇帝给剥了皮也做了鼓。还有一只,现在藏在流波山,不敢露面了。”

  高老头说的跟我听的传说没什么出入,那么说我身上的这玩意儿跟这东西有关?

  高福兴似乎看出我听说过了,不过他哼哼了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三只夔牛其实是一家的。被你 黄帝宰的那只,是夔牛老子,当然能有威力敲九下让蚩尤定住。但是秦始皇宰的那只是母的,所以功效没多大。还有一只牛犊子,现在藏起来了。”

  “那根我有什么关系?”

  “这说到上古人神了…;…;”说完这句话,高老头突然看了我一眼:“反正跟你说不明白,简单说来是黄帝还有那么点神性,夔牛也是天地同出的神物,所以被杀被杀了,没什么怨恨。而到了嬴政基本上神性已经退化到没有了,那夔牛也算神,被人杀了,它自然是不爽的对吧,而且她家里还有个犊子没人照顾,所以她不甘心死了。然后弄了一场大乱,秦初的时候还能压制得了,后来不行了。后来秦又衰落,这母夔牛助楚灭亲。但是灭了秦,母夔牛的残魂仍然肆虐。后人想除了它,但夔牛残魂凶险,哪有那么容易。蚩尤后人多通巫蛊,他们想了个办法,把这夔牛的残魂撕裂成几片,分别用法器压制。这法器不是别的,是当年黄帝那面战鼓的陨铁铆钉熔炼而成。”

  我立刻懂了,原来我身体里是这么东西。“那八十一颗‘九死一生阵’的压胜钱是封印的法器?”

  “对。”高福兴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不过谁跟你说那叫‘九死一生阵’的?起这么个俗名。它的本名叫九巫同心蛊。这每九枚花钱儿里都是用一位宗师级巫师的血祭炼而成。不过叫九死一生到也对,因为天道不绝,所以每死九次,必然要给一个生的机会。只是机会太过渺茫,残魂也是有灵性的,不愿枉死,自然受困其中。你也够倒霉的,让李混球给弄成了个容器。这是为啥?”

  我挠挠头,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

  高福兴哼哼了两声:“这同心蛊都找到了,真是傻球。你那表现,只是这同心蛊的蛊毒,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是我,给你把蛊毒逼回到花钱儿里去,然后按原样贴在盒子上,挖个坑深埋了,或者放深山里不结了,让天地灵气去化解才是正道。李混球学艺不精,害人害己。”

  我听了这话,心哇凉哇凉啊,李大爷啊,你早该让高老爷子来处理啊,不然咱爷俩也不至于这地步,说不定还一起喝酒呢…;…;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把你宰了,取出你身体里的九巫同心蛊,然后找个阴沉木雕个箱子,把你的尸体扔箱子里,外面贴上八十一枚花钱儿结了。”说这话的时候,高老头瞅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惊,心想,这地儿四下无人…;…;“别看了,没人。不过我不会宰了你。”

  我心说,那也得看看能耐不是。你一老头子,我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虽然我还是有点没底儿。

  高福兴叹了口气:“要是你不拿这葫芦,说不定我真宰了你了,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然留着你是一个祸害,因为人是活物,身体里气流不稳定,特别你还是男的,阳气盛,时间久了九巫同心蛊说不定会被你给冲了,这相当于放了个大的不定时炸弹扔人群里。”

  这么说的话,我心里倒是感激以前寻访之时遇到的那些巫师了,的确是个危险分子。

  “没办法,谁让我答应李玉书了。我欠他的,不能让你死,还不能让这东西祸害世间,的确是个麻烦事儿,不过也不是没办法,问题是…;…;”高福兴突然严肃起来,“这要牵扯到我家族的一个秘密,如今为了救你,我只能走这步棋,但是如果你保守不了秘密,你得死,知道的人都得死,明白了吧?”

  我喉咙一痒,咽了口唾沫,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愣什么?是想活命还是想死?想活命嘴巴紧,想死,我现在能帮你。磨叽什么?”

  “能!我能。”我连忙回答:“不是保守秘密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十匹马都难追。”

  高福兴没多废话,站起身,拍拍P股:“行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到时候怪我翻脸不认人。”

  “绝对!”

  “跟我来。”

  得到了我的保证,高福兴继续带我往前走,这次没走多远,看到一个山洞,半人高,门口挡着个石板儿,高福兴掀开石板,让我猫着腰进去,之后又原样放好。里面很黑,高福兴打开了手电,我看到这是个天然的岩洞,不过走了没多远,里面宽敞了,还是一片黑。等能过两人的时候,他到了前面引路。我心说,这高福兴刚才说什么来着?家族的秘密,这是他们家族的秘密,难不成是个宝藏?不对,应该没那么俗吧。这么乱想着,突然看到前面有亮光。这…;…;是桃花源记么…;…;

  朝着亮光走不多远出了山洞,只不过没有看到什么人农耕的,只有一潭水。我正纳闷儿,心道这老头准备游过去?虽然我倒是不怕。不过,他只是两手一搭,捂在嘴上,之后是一串儿鸟叫。玩口技?我一愣,这老头的口技不错啊。想当年,哨子哥是因为吹便天下无敌手,才有了哨子这个外号,大家早忘了他的本名其实叫赵玉根,但是这高老头的口技绝对不在哨子哥之下。不过玩口技,除了能够逗鸟,逗人之外还有个功能,是暗号啊。果然,对面的山头也传出几声鸟叫。高福兴也不再回答,看来是通上气儿了。

  过了一会儿,这潭子里漂来一个小船儿,不大,也能坐两三个人,上面刻满了花纹,有点像制钱儿上的那种,我见得多了,但分不清年代,只觉得是挺老的物事儿。等它近了,吓我一跳,上面没人儿啊!我虽然看着瘆人,也不敢乱动,反正这老头是高人么。只是,这船近了之后,突然停水面上不懂了。高老头骂了几声,转身朝我走来,扯下身上的布袋,不由分说,捆到了我身上,又拿指头沾沾唾沫,在我身上划拉划拉。这船才又动了起来。直到水边停下,我才发现,不是什么鬼船,船后头的水面上露出几个脑袋,是水獭。这东西现在少见的很了,没想到这深山的老潭子里还有它们的身影。

  高福兴见船到岸了,便扯了绳子,让我上去。自己也上了船,拿起桨,朝对岸划去。我心想,这老头不简单,竟然能让水獭给他推船啊。到了对岸,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是个六七岁的男娃儿,见船来了,在岸上喊开了:“老爷爷,有客人来?!”语气里充满了惊奇。

  “别大呼小叫的,没见过世面。”高福兴责怪道,把船停好。

  小娃一边儿帮忙,一边惊奇的问道:“你不说这地儿,除了你我二人谁都不能进么?”

  高福兴脸色很难看,半天才说道:“现在再给你上一课,凡是都有个意外,今天这人是个意外,我这辈子也这么一个意外了,希望你这辈子别有意外。”

  小娃嘟嘟囔囔:“意思是你能带朋友来,我不行呗。”

  “少废话,把这个放屋起。”高福兴从我身上扯下布袋,递给小娃儿。

  小娃儿开心的接过来,直接拆了布袋,拿出个馒头啃。

  我顺着小娃儿去的方向,才发现密林之中,有个原木搭成的小屋,不知道多少年头了,屋顶外墙都爬满了藤蔓,窗户是唯一现代的东西,因为有玻璃。

  高福兴带我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对我拱手行了个礼,说:“来者是客,欢迎来到偃家。你是这个世纪唯一一个到达此地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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