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纵横(八 )
“他们回来了。”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跑进来,对北豹魂说,他的话音刚落,利飘雪一行人就已经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利飘雪刚放下浑身酸软的楚晚,御天已经开始发难,却不知是在问谁。
“水。”利飘雪疲倦地摇摇头,北豹魂示意御天不要急,吩咐刚才的少年去拿些水来。
“快!”趁着这个空隙,明翊喊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荒唐。”北豹魂闻言怒道,“你们夜半出行,回来一身血腥,就要我们离开,莫非你们惹下什么祸事不成?”
“没有时间解释了。”明翊着急地说,“他们就要来了。”
“他们?”北豹魂疑惑地说,“他们是谁?”
端水的少年走了进来,把水放在利飘雪旁边的桌子上,利飘雪的手刚一碰到杯子的壁沿,地面的震动开始顺着桌子的腿向上攀爬,然后是桌面,最后整张桌子都晃动起来,杯子里的水开始左右摇摆,摆脱平静的束缚,洒在了利飘雪的手指上。
“他们来了。”利飘雪的手收拢成了拳头状。
人们将头抬起来,注视着庭院的外面。
羿国的重步兵——虎涉,天下闻名。沉重的铸着铁刺的靴子整齐划一地踏在地上,仿佛隆重的鼓点,有条不紊,杀气漫天。这群从羿国的年轻人中选出的最强壮的步兵,即使身上穿着重达三十多斤的铁甲,行进起来却依然从容不迫。除却远战用的长戈,每个士兵的腰间还佩着一把弧形的长刀,这便是西羿有名的弧月刀。西羿的炼铁之艺,本就是大陆中的翘楚,天下的名刀,十之有九,来源于西羿。
“你们走。”骄傲的首领摸摸自己的鼻子,指住负责守卫的侍卫,“从现在开始,这里由我们虎涉接管。”
他们动的时候,仿若雷霆,此刻静立起来,却如山岳一般沉默。只有风穿过铠甲和兵器之间的呼呼之声。高大宫墙的夹道之下,虎涉瞬间布在庭院大门的两侧,整齐地排成四行。
秦雎提提马的缰绳,将马头调转过来,正对着庭院的大门,想想自己要面对的人们,是传说中虚邙山上来的人,不禁有些激动,“我乃羿国秦雎。”他骄傲地说,“是你们谁杀了我大羿的世子,快出来受死吧。”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语调也不疾不徐,志在必得的语气仿佛将生命视若草芥。
“什么?”北豹魂的瞳孔猛地一张,不敢相信地望着御天,“你们杀了宗念?”
“这不可能。”明翊走过去,看着北豹魂,“我们是去找了宗念,但没有杀他。”
御天和利飘雪沉默不语,北豹魂此刻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走过去,拍拍御天的肩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御天抬起头来,北豹魂的眼睛平和安详,“我们没有杀他。”
“我相信你们。”北豹魂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眼睛,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御天握紧手中的龙纹,“你们呢?”他看向屋中周围其他的少年。少年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信任的力量让御天的热血沸腾起来,每个人都伸出手,默默地抚摩着自己的兵器。
“我们杀出去,即便是用自己的血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少年们的手握在一起。
“杀人者死,伤人者创。”秦雎的眉毛拧成一团,“虎涉得令——”
“喝——”重步兵们大声地叫起来,声音塞满狭窄的道路,向上膨胀。
“冲进去,杀光他们,为世子报仇。”他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刀,在空中画过一个银弧。列在夹道上的虎涉们将长戈两两相交,铁器间的摩擦发出哧哧的声音,令人发寒,攻击的前奏,仿佛盛大的仪式。等到长戈相交第三次的时候,站在第二排的士兵斜向前一步,填补住第一排的空隙,密密匝匝的虎涉们开始向庭院的大门谨慎靠拢。
秦雎一挥手,队列里面走出三个重甲的士兵,抬着一把七尺有余的大铁锤,秦雎号称西羿第一力士,所使的兵器果然是非同凡响。他还刀入鞘,略微欠身,单手伸出,握在铁锤的长柄中部,毫不费力地将铁锤拎起,另一只手略抬马缰,马儿轻轻地向前两步,踏上台阶,庭院赭红色的大门就在秦雎的眼前了。
秦雎的双眼眯了起来,“喝——”他大喝一声,刚才握锤的手向前一滑,另一只手紧跟着握住锤柄的后半部分,铁锤的锤头在空中只抡过小半个弧,便可听见呼呼的破风之声,他将双臂的力量全部倾注出来,猛地向大门的中心砸去。
虎涉的士兵们将眼睛睁大来,只等大门碎裂成木屑,然后一拥而上。
可是秦雎的锤离门还有一尺的时候,那门就自己裂开了。尖利的枪头先是在门上凿开一个洞,接着猛地回旋,轰的一声,那道门被肢解开。伴随着纷纷落下的木屑,隐约可以看见那个高大的汉子双手持枪的轮廓。秦雎的心头一凛,已来不及撤回自己的兵器,重锤气势不歇向着门槛之上砸去,持枪的大汉突然出枪,以枪尖在锤头上轻轻一磕,再沿着锤面一滑,铁锤的劲力已被卸去大半,秦雎只感到手头一松,眼前一花,那枪尖轻轻往上一挑,铁锤已经脱离了双手,越过自己的头顶,在空中飞过一段距离,砰的一声,对面的墙凹陷下去,锤头砸开一个平整的大坑,嵌在里面,过去一会儿,凹陷的周围才开始出现向四周扩展的裂纹。
因为角度的关系,虎涉的士兵们只看到秦雎向前一突,却看不到北豹魂的动作,所以他们都不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目光开始集中在那飞起来的铁锤之上。接着虎涉们开始挪动脚步,想看到那个一招之间就把西羿第一力士的兵器挑飞的人是什么样子。这时候,秦雎却感到扑面的杀气,就连他胯下的马也不由他的控制往后一退。北豹魂一击得手,身体往旁边一错,闪过秦雎,一下子冲入到虎涉的包围之中。虎涉们一惊,持枪的大汉眼角向两边一扫,横过长枪,面对数百名重甲的士兵,他的脸上却一点恐惧的表情也没有,甚至有一些兴奋。
北豹魂消失在秦雎眼前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支硕大的矛头。秦雎的手头已经没有兵器可以挡击,慌忙之间想提起马身阻挡,可是自己的手指刚动,矛头却近在眼前。“噗”可以听见利器刺穿骨头的声音,虎涉的士兵们刚准备应付出现的敌人,却又看见秦雎的身体被一杆长戟带过,他的背后现出长戟的矛头,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秦雎的身体被钉在墙上,他双眼圆睁,双手擎住戟头的小枝,嘴巴略张一下,头颓然地垂了下来。“秦将军死了。”虎涉的士兵中有人惊叫起来,接着更大的喧哗声响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