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义还以为她是给幸福到的,使劲拽了她的手就要跑起来,“走,晴儿,我们赶紧回家谋划一下,明天怎么带你爸妈出游!”
但是肖晴没有动。她仍拉着他的手,只是没有顺着他的力走起来,而是往回拉。
南义感觉到了她使劲的方向,便顺着走回来,笑嘻嘻看着她,“怎么了?还不想回去?还是想要去公园走走?”
肖晴点点头,“好,就去公园走走吧。”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最后一次了。
南义真的没有发现她更多的心事,可能是路边的灯光不够亮,高大的棕榈树把路灯的光都挡完了;也可能是他失而复得的心太喜悦,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太多的东西。
看他那么兴奋地样子,肖晴又不忍心道明实情,倒是在进公园时就他的快乐心情问:“南义,你是真的很想和我在一起吗?”
南义转头看着她心喜:“当然!你看不出来吗?嗯?难道你不是这样看的吗?”
或者吧。肖晴淡然地笑笑,只是她的笑容在公园蓝色的路灯光下显得有点惨淡。
南义看出来了,就说:“但是你好像还是不开心——是不是你爸妈给你什么压力了?”
肖晴摇头低下去,沉默了一会才终于鼓起勇气问起:“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上个月7号,我没有跑到文天去找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开始?”
南义听她开口的时候就拉她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专心地听她提问。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某些特殊的东西,所以很认真地审视着她的脸。听得是这样的问题,他认真地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腼腆地笑笑:“这个啊——不会开始?也不会吧,毕竟我回来海天我们还是会经常见到啊;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快吧。”
“你真这么想?也就是说,我们还是会开始?”
“当然!”随着思路的清晰,南义更笃定了,“只要你表达了或者是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好感,我也会主动接近你的啊——”
这个回答让肖晴欣慰不少,但是又想到之前的见面,“五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可是那时你并不接受我。”
“那样的场合!”南义带着被冤枉的口气,“还第一次见面!你想我怎么样,立即就接受你?带你去开房?”
肖晴极其自然地给他手掌拍了一记以示惩戒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像许多次的平时那样。
南义甘心接受她的惩罚,笑着握住她的手,解释说:“还有那时候,我并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和方琪分开……”
话题就这么自然地转到方琪这边,尽管他后面接着说的是“我不会同时去招惹别的女孩子”,肖晴表示理解了,便顺势转到这边来,打断他的话问:“对了,一直没问过你:你追求过女生吗?”
南义奇怪她话题的陡转,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干嘛突然问这个啊?”
肖晴掠掠眼角的发丝掩饰说:“就是好奇。以前听你说过一些的嘛,但好像都是人家女孩主动追求你的——包括我。”
南义又不好意思了,两手张开虎口相互捏着回想起,“好像是啊——不过杨娜我是侧面听说她喜欢我就跑去广播室找的她啊,其他好像还真没有。”
听的他这样的回答,肖晴对她妈那边来的某些信息开始有点不确信起来——或者应该应该说确实有出入,那么要么是她妈的信息不准,要么是身边这个人在撒谎;但是相处以来她发现,他不是个会说假话的人——不是他不会说,他是不屑于说。
他从来就是一个坦荡的人,对比老火汤他们就更明显!
那么在这个事情上——
她终于还是抑制不住追究的欲望,明确地问:“和你妻子——就是方琪啊?和她,也不是你追求的?”
南义眨巴眼睛想了下才说:“和她——应该也有我追求的成分,但也是她表现出对我的、意思之后。”
肖晴更急切要知道详细了,催促道:“给我说说详细的经过?”
自从交往以来,肖晴没有过什么特别的要求,南义也从来不会违逆她的意思,也不会追究她要知道某些情况的出发点,就只以为她想知道,便就说了。这次也是这样,想了一下便说开了:“认识她那会,我在三中教书,不过是临聘的;她是那里的老教师了,正编。我和她是同事,但不是一个科组,她教政治的,我教的是语文,开始并不是很熟,只偶尔会打点交道。我是受我四叔的影响一心想在学校发展,先应聘进去再考个编制这样。但是没有那么好考,所以第一年几分之差没有上线;有点灰心,跟四叔说不想考了,因为一年的时间也发现了,我也不是那么适合教书,或者我还是做市场比较有动力。四叔也没说什么,尊重我的选择吧。就在我打算放弃准备学期结束就离开学校的时候,方琪,她到我宿舍找我,希望我能留下,鼓励我再搏一年……”
再简述这个往事的时候南义才发现,过去的某个时间,他也和另外一个女人说起过和方琪的这段经历。现在还在说着这个故事,但是身边的女人已经不是同一个了。
他才发现他是多么厌倦一遍遍地复述相同的故事啊!要是祈祷可以成真,那他愿意当即跟上帝告白他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就守着这个到老就好了,那么以后,那些之前说过的废话都不用再重复了!
肖晴平静地看着他,相当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末了总结说:“其实也是她追的你。如果当时她没有去找你,那你可能一年期满就离开学校了。”
“是的。”
“那你们可能就不会开始?”
“很可能。”
“你也喜欢她吧?”
“开始的时候,谈不上吧,只是不会讨厌——毕竟是同事。不过交集也不太多的,偶尔集体活动的时候会有工作上的交流这样。”
“第二年之后你已经离开了学校?”
“是的,没有考上——分数是上了的,没有排上,刚好刘山开了公司找我一起做,就去了。”
肖晴点头,“哦。”她也没有透露自己知道更多的信息,只是顺着自己想要的结果去问:“可是,你和方琪还是保持着,没有分开?”
“没有,就一直谈着。”
“很顺利?”
“也有点小波折,但是也没有分开。”
“直到后来结婚成家生小孩?”
“嗯,基本是。”
“那时候,你是很爱她的吧?”
南义微微点头。
肖晴多少有点受伤,不是吃醋那么简单,而是感叹上天的不公: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
安抚了受伤的心脏后她又继续问:“你清楚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爱她呢?”
南义叹口气,带着点不堪回首的伤痛,“我那时一直都以为,她是爱我的。”
肖晴一惊:什么情况?难道她不爱?可是他爱!——看来自己没有猜错,他是因为爱她才和她走下去的,否则真要是为了什么利益的话,一出校门他就可以闪人了哪还需要纠缠十年那么久!
她试着分析他的话:“你的意思是,她原来并不爱你?”
说起这个事情南义还是情绪不稳,全身都在抽紧。
他强力平静一下自己,拉过肖晴的手握住,低着头看着两人的手,沉痛地说:“晴儿,这个事情,我本来不想跟你提起的——不是非要瞒你,而是因为,这个,是我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大的坎,而且我发现我怎么都走不好,最后还是栽了……很失败……”
说着竟然有点哽咽了。
肖晴没想到他情绪竟然会这么激动,愣了好几秒,醒过来便忙拍他的手背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不想提起就不说了吧,我不问了。”
南义却摇摇头,顿住话头,平静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方琪的出发点和自己之前的发现、去年丢工作以来两人的摩擦以及上半年的冲突。
肖晴用心地听完之后设身处地说:“就算开始她没有打算和你长久走下去,后来,当她答应你有了优优之后和你结婚了就是打算和你一直走下去的。”
脸色发白的南义看着闪光的湖面吐气:“那怎么解释我离开牛山后的态度转变?和半年来对我的凌冽?甚至都不愿意和我同房,我稍微靠近她就敢破口大骂大打出手……”
肖晴也解释不了,只好沉默,握着他的手摩挲着。
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内情——又是从来没想到!
难怪他绝口不提!
难怪他说很怕面对上次他们发生争执那样的场景,原来他是被伤透了。
原来也确实是沉痛的过往。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揣着要弄明白真相的心思背水一战地问出口,估计他还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也终于明白,虽然他不提,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只是埋在心里,不会轻易地去翻起。
那么,和自己的交往,他也是都记得的吧?虽然可能不会轻易和人说起。——如果是这样,她也就欣慰了。
回头看着南义还苍白着的脸,肖晴真有点自责,或者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地要他再提起那么伤痛的往事,而且还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或者也对,反正都最后一次了,就让他都说完吧。
就这么想着,肖晴又问了:“后来,你很后悔和她在一起过吗?”
南义却摇头。
肖晴不太理解,“也不后悔?”
南义仍是摇头,吸吸鼻子说:“过去了,事情也发生了,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只是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那样的出发点,断然不会接受就是了。我其实是比较死心眼的人,那样一接受,就死心塌地地过了十年,还是青春灿烂的十年光阴……”
肖晴听得出他话语里边的遗憾,便猜测着问:“十年时间里,还有其他人追求你是吗?”
南义淡淡地点头。
那个多时不见的影子被翻出来,挂在眼前的湖面上,随风而飘,但是随着肖晴的话语声响却倏忽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