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无力地摇头,丢了已经瘪得再捏不动的罐子,仰头抚额向天,“我真是辜负了她!”收回脖子看着老友,他又苦笑着,“你知道的南义,她好容易才答应和我交往——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自己就像得到神灵的眷顾那么幸运!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你那时候还笑我痴颠!”说着自己又哽咽,“可是你知道吗南义?可能我辈子就只有那么一次痴颠的机遇,我再不可能遇到那么好的女孩了!”
南义也替老友感慨:“是啊,那个时候的你,真是意气风发啊!”
“那是我这辈子最最幸福的时光,”刘山说着又去抹泪,“她答应了我的追求,我天天都像加足了油的跑车;而事业上,有你,还有她,我们把牛山做起来了,我爸也不再小看我……”
看他又开始悲戚,南义坐过去,拍拍老友的肩膀,“那是那么美好的时光!只是,往者不可谏,只能看开一点。”
刘山木然地点头。
“你们才刚刚分开,不舍是很正常的。而如果你真的不舍得,那不妨拿出你的诚意,把她追回来——”
刘山瘪嘴:“如果,没有知道这个事情,或者还有可能,毕竟我们还有疏影和谦和;但是现在,她肯定不会再原谅我的了。”说着他自己都没有底气,“还有我爸妈,他们不会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南义多少懂得了哥们的绝望,也就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手臂。
两人再开了啤酒喝了一气,刘山说:“南义,你多少也了解,佩佩是个多倔强的人。今天之后,她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她心里有气,怨恨我,我都看得开,我只是怕她太难过。所以南义,我只能拜托你去劝劝她——你看什么时间合适,帮我去看看她吧。”
南义想了一下,“可能她连我都不会见——如果她不拒绝见我,当然我会好好跟她聊聊,也会告知你的初衷,至少让她别那么难受。”
刘山点点头。
但是说到这些,南义心里有点慌乱。他愿意这样去做,去见她,一方面固然因为老友的嘱托,但是能否认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吗?他也是多担心她不希望她为这件事情太过伤怀。但是他又是很清楚,如果说她之前对他有什么期待,那么经过这个事情的波及之后,可能对他有了不浅的怨怼,对他的好感已经大打折扣了。
他,她还愿意见吗?他的话,她还肯听吗?——想起这些,他更是没底。
他多少了解这个不一般的田佩佩。她要是愤怒,那谁的话都不会听的,谁的面也不会见!谁惹她她就跟谁急。而如果是伤心了,她会自己一个人躲在无人的角落舔伤口去,就像当年她被他婉拒,她在人前不会表露丝毫的异样,但是私下里却是伤透了心。像她说的,没有任何希望,还把钱都投去买了房子准备给永恒不变的父母居住。他真的能想象到她在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灰心丧气。
他本想到一个主意,就是由刘山出面去托他们的女同学曲英赵颖她们去找她逛街购物去,这样可以分散下她的注意力,或者一转头就想通了也不定。
他和刘山说了他的想法,刘山拿不准:“可以吗?她会不会说忙什么的直接推掉啊?而且,曲英她们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要不要给她们知道呢?”
“离婚的事情,可以先不说嘛,就只是说你们闹了点脾气她不理你;推掉不推掉,那总要试了才知道。”
刘山笑了笑,点头,就去拿手机了。
南义跟了去,看着满室的凌乱,只能摇头。
刘山从班台的抽屉里拿出手机,一边拨弄一边似笑非笑地说:“幸好手机没在桌面,否则肯定也被她砸了。”
南义失笑,对他的举重若轻。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没摔破的透明圆球。球体显然是中空的,里边是湛蓝的海水和一艘袖珍版的远航轮船。
他蹲下去捡起。
黑色的底座上面写着2015年刘氏集团年会字样。
满屋子的破败,独留这个刘氏集团的纪念品还完好无损,也可见这个质量不差。
南义联想到好几年前的西部地震,满目苍痍之下,独有那几栋小学校舍屹立不倒。
一样的傲然独立,折射的都是背后的功夫。
所以刘氏近几年来的生猛发展确实不是靠吹的。他还无来由地相信,刘山坐镇之后的刘氏,应该会发展得更好。
他把那个圆球纪念品放回书架去,带着崇敬的心情一再注目。
刘山合了电话走来,无所谓地说:“别去理这些,让小董来处理就是了。”
“怎么样?”
“曲英肯定没问题,她下班就联系,但是不知道佩佩怎么回话——曲英会第一时间回复我。”
南义拍拍他肩膀,替他松口气,“那就放一放吧,纠结也没什么用。如果曲英她们成功约到了她,那我之后再找她聊聊,转告你的意思。”
刘山用力地拍哥们的肩膀,顺势抱了抱。“南义,谢谢你,无论什么情况,你还是像哥们一样对我;一个电话,一声呼救,不论什么情况,即刻就冲过来了。”
南义摇头,“看你说的!哥们不就是拿来差遣的嘛!”看看满屋子的乱七八糟,他识趣地说:“你一下午的时间都给耽误了吧?赶紧差小董叫人来收拾收拾,该干吗干吗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刘山摊手:“这个下午是给耽误了,但也不是你耽误的;相反,是我耽误你了!不过你不说嘛,往者不可谏,由他去!好容易你在这里了,怎么可以就放你走!”
“还想干吗呀?”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就到我家去一趟吧!”
南义奇怪:“去你家干吗?不会是许怡婷和刘天要回去?”
刘山笑着大手一拂,“怎么可能!他们不会有机会回去那里的。别多想啊!是疏影老是找你!你有多久没见过她了。她可记得你给她讲的故事了,老是在那叫什么时候陈爸爸才来给我讲故事啊!昨天我回去就问,‘爸爸,我的陈爸爸呢?你是不是和他一起上班班啊?’”学着小孩语气的刘山超级逗人,南义忍不住爆笑。
刘山推他一把,“别光顾笑啊,拿出点诚意来,跟我回去一趟!吃个便饭然后我再送你回去,也顺便见见你家的小公主。”
南义无可无不可,想到那可爱的小姑娘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话说着,刘山简单收拾了下便和南义并肩出门。到门口的时候,南义先走几步,他跟秘书交代一会才跟上来。两人一边坐电梯再一边继续说。
“这次出去买了点小朋友喜欢的玩艺,给优优也预备了几个,我要亲手交给她。”
南义白他一眼:“得了,还以为我会吃掉你的人情啊。”
“有给你做人情的。有套女人用的,我就说是你托我买的,给你家方琪。”
南义笑笑:“这个听起来不错,”但是又为难了一些,“只是——”这个节骨眼,还送东西给她,真是怪怪的。
刘山看他一眼,轻松地笑笑:“不是很贵的啦,你要是给回我费用,我也不拒绝,但是得从你工资里扣就是了。”
“去你的工资!才没有你发的工资!”
两人走出停车场,上了车,刘山问:“你现在上什么班啊?年前那个说不做了?”
“还年前那个——年后还做了一个,做了一个多月又没做了——”
刘山笑:“不好做吧?年前就跟你说过叫你来找我!你和佩佩一样倔!”
“不是那样的——”
“那还能怎么样?牛山那佩佩在打理,她的风格你也知道,和她不好合就不去那,刘氏还有类似的贸易公司的——”
南义赶忙说:“不用、真的不用。”
“不是说年后的做了一个多月也没做吗?那现在是没上班?那为什么不用?”
南义顿了下,说:“马上就要开始做别的。”
谁知刘山一口否决:“不行啊!你不能去别的地方做!你签过竞业禁止协议的!”
南义鼓他:“不就想绑我回去吗?偏不!我不做同行业行了吧!”
“安适就不是同行业,你做得了吗?”
“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
“做餐饮。”
刚好红灯,刘山停了车,盯着哥们:“原来你想做餐饮——刘氏也有餐饮啊!还有酒店!”
南义推开他的脸,“你得了,给我点空间啊。我这次自己做去,做得起,我就做起来;做不起,我把它卖掉,或者就栽了,我也认了。”
刘山呵呵笑:“得,你做去吧。做起来我就买掉它!哈哈哈!”
南义无语地白他两眼,鼻孔出气,“小心我把你家小疏影勾走,你现在的打拼迟早有一大半落在我的手上!”
刘山毫无顾忌大笑:“好啊你陈南义!还打起我家千金的主意来了!”
“没办法,谁叫她喜欢我!她不止一次说过长大要嫁给我吧!”
刘山扭头狠狠地看他,故意呸他一口,然后说:
“你不准打她的主意啊!”
南义顺势下马:“得,那晚上还是别见了。”
“不行,今晚你跑不掉的。再说了,我怕你有牙啊!疏影长大,你都多老了,她还会看上你个老头子!”
南义也不争辩,和他一起没心没肺地大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