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水,南义边继续拧盖子边想起什么,问:“你在这里,既是老板,每个晚上都还唱歌?”他想起上个月来,并没有看到她。
“也不是什么老板,就是投了些钱,参与点后勤管理,演出那些什么的我都不擅长;唱歌,纯粹是兴趣,爱好。——正常都是每晚唱几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
“一直喜欢唱歌?”
肖晴猛点头,眼睛放光:“从小喜欢音乐,只是家里不赞同往这个领域发展。小时候,我有个邻居哥哥是个音乐发烧友,天天地弹啊,唱啊的。我喜欢跟着他跑,喜欢他那些唱片啊,乐器啊什么的,就整天跟着他混。我有个表哥,经常会来我家。他也喜欢音乐,后来他们就玩到一起了,组了个乐队,我经常去给他们唱和声;他们乐队还有一个人,就是弹贝司的老汤——你见过的,就是晚上弹贝司的那个,我们都叫他老火汤。他们的乐队断断续续地玩了好几年,但后来邻居哥哥和我表哥都因为要上学啊工作啊什么的全放弃了,就只有老火汤一直坚持了下来。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火汤带着女朋友就离开我们那边到海天这里来了,再后来就做起来老船酒吧了。我呢,表哥他们放弃了之后也跟得少了,偶尔去看下老火汤的演出而已。本来学校出来也是正儿八经地上班的,但自从听着那首英文歌《I will be with you 》一边看小说之后开始动摇了——那小说早看完了,但是每次听到那熟悉的旋律,尤其是‘leave and let me go’ 这句,就想到男女主的生死离别,很震撼。所以最后决定放下那些让自己不乐意的,一心一意弄音乐,在音乐里快乐漂游,也让音乐抚慰都市人疲惫的心灵——这就是前几个月的事情了。”
说到自己喜欢的行当,肖晴的话匣子哗啦就打开了:语气连贯,思路清晰,一气呵成;就像特别有灵感的时候写文章,中途都不需要任何停顿的,又像飞流三千尺的瀑布,倾泻而下。
南义这才觉得她这个形象和记忆里出现的那一次所见吻合起来了。
从那晚不多的交流中,他已经发现她肯定不是一个木讷的人,还应该是很健谈的,想象力不一般,思维也很活跃。可刚才开始交流时她每每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神态一度让他误以为这个人不是那个人!
想着这些,他兀自笑了。回看说完话看着他的女子,看到她脸上的神采,似乎早就认识了她似的,便报以一笑。
肖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不是很多话啊?”
南义摇头,耸肩:“不是啊——你说的很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会很快乐。”
肖晴表示认同:“可不就是。你看到我们的酒吧,就是音乐为主题咯。在我们看来,音乐就是灵魂,就是纽带啊,把多少疲惫的都市人聚到一起,给他们加油,给他们鼓劲——所以很多老顾客,本地的自不必说,就是全国各地的,只要来过的,下次再来海天,一定会来我们这里小坐。甚至有那么一小撮爱好音乐的朋友,他们每年休假都会来海天,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可以来老船听歌。所以啊,老火汤从来没让人失望。哦,对了,你呢?你是第一次来吧?”
话题又回到自己身上,本是安静聆听的南义这次的反应比刚才快一些了,“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肖晴惊讶了,“你之前什么时候来过?”
“上个月。”
“我没有看到你的?是哪一天?”
“那么多人,没看到也很正常吧!具体哪一天,不记得了,是个爱尔兰乡村歌手的专场……”
“哦,我知道了;”肖晴竖起食指在耳边晃一晃,很笃定地说,“因为那晚不用唱,我就在台下和老火汤他们喝酒聊天呢。那天聚集了不少南来北往的朋友,大家凑一起热闹着,所以我没有注意到。”
这样也说得通。
南义没有纠结,思路跳回眼前:“那你刚才,怎么看到我的?”
肖晴不自觉地有点扭捏:“在台上的时候看到的——”
这么说来,南义刚才发觉的她眼光的迟疑原来是真的,是因为看到了他所以眼光扫描的速度就变慢了,不过她控制得极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估计已经很在意了,所以下台后就待人送果酒给他来。
双方沉默一会,肖晴把目光从门口经过的老火汤个一个长发女子的背影那收回,见他没话,又自我解嘲般地说:“我还以为那个女孩子和你是一起的。”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赶忙去掠掠额前和后脑一般长的短发。
南义笑着摇头,对她出现这样的神情似乎不觉得意外。因为在他印象里,在H城的那次碰见,她就对他表现出不一般的兴趣。只是碍于自己当时的心情和身份,他没有接纳而已。不过这个晚上,他发现她猎艳的心态好像没有那么明显,和那晚相比较,明显矜持多了,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他也不能急切,否则以自己今天的状态,可能就不会再拒绝;只要她表现出对他的兴趣不减,他将会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就是这样的心理推动,所以他才颇有趣味地和她聊着,以探究她更多的心理倾向。
看到他摇头,肖晴咧嘴一笑,说:“原来她是‘青天三姐妹’的流岚,听说飙高音有两手。”说完探询地看着南义。
南义捕捉到她的意思,应该是在试探自己和那个叫流岚女孩的关系程度,便直白地说:“我第一次听说,也第一次见她,这些都不知道;不过她却是做了一回我的老师,给我解说了下你之前那长发歌手唱的那个什么《董小姐》——解释得不错。”
肖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着还暗喜,但却问到:“你喜欢那样的歌吗?”
“谈不上,第一次听,觉得有点意思。”
“那就多来听啊。这样的叙事性质的民谣,我们这里基本每天都会有。”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话头,又陡转了,问:“你还会来的吧?——我是说,来我们酒吧听音乐。”
南义对她快速变换方向的思维算是适应过来了,便也顺着说:“应该会。”
肖晴高兴极了:“那你真要来哦!你喜欢哪个位置,我就着人把那个位置留着给你——”
一下子难以适应她的热情,南义忙摇手:“不用不用!我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会有空过来。再说,我对位置不挑,坐哪里都没有太大关系——这个真没关系的。”
热情遇冷,肖晴稍显尴尬。
南义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受挫,才意识到或者是自己拒绝得太没道理了,让她以为自己不想接近她,于是只得又再解释:“不是说我不接受你的好意,而是怕留着万一我又来不了就浪费了;再说,你才加入酒吧没多久,不要让老火汤他们以为你太徇私嘛,再因为徇私造成损失你也不好意思嘛。——这样吧,我来的话,提前跟你联系;到时能留就留,或者你帮我预好位置,来了直接有地方坐,好吗?”
得到他这样的解释和建议,肖晴情绪基本是马上就阴转晴了。她的笑意徐徐地从绷紧的脸部一层层漾开,笑意所及的那一层立马就鲜活了,“那,你记一下我电话?”说完是调皮的歪头看着南义,而手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了。
南义便报了自己的电话。
肖晴一一输入,然后拨通。
南义的手机便在裤袋里振动,他掏出来关了,就手保存下来。
肖晴一边保存一边挪过来坐在他身边,把手机伸给他。
南义接过,输入自己的名字,按了保存。
“陈—南—义!”肖晴念着他的名字,像在回味什么,又念了一遍,“陈南义!原来是这个名字啊!俩字是这么写的啊!”
南义对她的表现觉得蛮奇怪的,猜测着说:“好像你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写的。”
肖晴躲开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撇开头看手机,却回避着他的问题又问:“你用微信吗?”
“偶尔。微信号就是手机号,前面加个大写的C。”
肖晴又打开微信赶忙去加了他的号,一边操作一边说:“加了,你记得通过啊;回头我把你拉到老船的音乐群里;你再关注一下我们酒吧的公众号,有什么活动都会在上面公布的——平时还会发布一些相关的音乐人动态啊一些音乐心得分享什么的。”
南义没有反应。他只是看着这个为她的音乐奔忙的快乐女子,想到她每拉进来一个用音乐交到的朋友都会这么的快慰,那真不失为快乐的事啊。
肖晴收了手机,没见他回应看过来,柔柔地一笑,指指他手里的电话。
南义才去按了电源,然后通过她的验证,又按她的指点关注了老船的公众号。
肖晴再去把他拉到老船音乐群里,然后还煞有其事地介绍出去说来了新朋友,发了几束鲜花表示欢迎。
南义对这些都没太大所谓,就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边笑着边在那忙。
忙完了欢迎仪式,肖晴才看过来,带点奇怪的浅责说:“你都不回应一下——看大家多热情欢迎你啊!”
南义就说:“他们并不知道是陈南义是我,光知道就是个爱好音乐的沉默寡言人就好了。”
肖晴也不介意:“随便你吧,”想了想说,“你可真的要来啊!——我会跟老火汤他们说好,以后你来,所有的消费都打最优惠的折扣。”
“先谢了。”
“嗯,要是我在,介意我和你一起喝酒聊天吗?”
南义笑笑,“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反正一个人。
肖晴看着他,脸色有点绯红了,不晓得是喝了大半罐啤酒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