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这么早的出现,南义多少有点疑问,但是被她轻描淡写的解说化解了。她说到附近办事,事情办得比较顺利,办完便过来咯。
南义自然不会多跟问了,且对于她的不到6点便出发去找好吃的也没太多异议,看她急切想走,便也麻利地收拾起来。
走出图书馆大门上得车来,佩佩才有点过意不去回头问他会不会耽误他学习了?南义扁嘴,“有什么办法呢?不耽误也已经耽误了。”很无辜的样子,让佩佩见了动容,竟想探手去抚摸一下那调皮的面容。
南义似乎早料到她有这一着,忙抬手挡了:“看什么看!不是赶时间吗?还不走?”
佩佩把心里的渴望压下,自嘲地笑笑,回正身子。
尽管跟着她这么早离开图书馆而来,南义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会去比较不一般的场所晚饭,但是初一进门看到这样的唯美温馨的氛围,他还是有点迟疑,顿在门口没有迈进。佩佩陪他顿了一下,促狭地看着他谓:“干吗?你怕这样的地方?”
看看里边基本都是紫粉色的调调,南义还真的有点打鼓,而见身边人这样的表情,知道她有意为之,便也不客气地反击回去:“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佩佩爽朗地笑着带头走进,“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别告诉我你不敢进来!”
南义也不可能说是不敢进去,不就是一顿西餐嘛,她还能把他怎么样;况且,话已经说开,她也不能让他更难堪。她敢放水来,他也会撮土掩,就这样,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也。
点菜的时候,佩佩心思思地要点一支红酒,南义的差异可想而知,还不忘及时提醒她:“某人可是要开车的啊。”
佩佩隔空嘟他一口,“不怕,时间还早,又没那么快回去;两小时一过,什么酒精也消化完了。”话说着,酒还是挑了。
南义一边喝着酸甜可口的柠檬水,一边似不经意地问:“吃完不回去,你还要去哪里?”一边看着精致的杯盘碗碟上的LOGO,名字叫做“故事”的标签让人看得有点心思浮动。
佩佩不像他那么专注地去审视那些小细节,只随意扫了几眼,一边打望着这个名不虚传的环境一边说:“看电影啊——看到没,旁边那个那么大的电影院!一到五楼都是影厅,随便看!这楼上还有书城哦——也可以去逛逛。”
南义有点诧异:“这么东部的地方你都这么熟啊?”
佩佩得意地点头。
南义便没多管她,抽了本旅游杂志随意翻看起来。
佩佩毫不介意,就和他一起看起来,不过是倒着的,一边看一边指点这里那里好看不好看的。南义奇怪:“你倒着都能看见好看不好看?”
佩佩就给他眨眼:“那,要不——我坐过去和你一起看?”
南义的脸上沉了一下,扫她一眼,但并没有明言反对。
他们坐的卡座,都是直条型的带靠背的沙发,并排坐三两人不会显挤的。他本坐在中间,这会有意无意地调换了下翘起的脚,显出靠外边更多的地方来。
佩佩得到鼓励般,便起立,讪笑着走过去,在离他两个巴掌远的地方落座了;怕他反应过烈,她没坐太近,就这么拉长了腰倾过头去和他并头看同一页了。他似乎也知道她的意思,并没有反对,还担心坐得太远看得累,竟轻巧地把杂志往她那边移了移,基本是搁置在两人的中央位置了。
佩佩惊喜地看他一眼,怕他发现,又赶忙看回书上。自然,书里介绍的什么景物她自然是不会记得的,但是对于当时两人并排而坐并头而读书的情景那是没齿难忘的了。
那是他们相识以来靠的最近的一次了——当然除了两次拥抱以外。那两次拥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吧,因为第一次是她的硬来,还被他毫不客气地毁掉了的。第二次是他的那个礼节性的鼓励,完全没有什么男女间情感因素在里边的。所以,无论哪样的,都没有今天的温馨安宁。
这次可以说是历史以来的第一次了:在他默许的前提下,她清醒的靠近;小心翼翼的,满心欢喜的,还带着丝丝甜蜜的,就像夏日里徜徉在黄果兰甜蜜沁人的香气中。
一直以来,无论是公共场合的相处,还是单独的用餐或谈话,或是以前的上班共事,除了坐车被固定的座位强制安排,他们从来都是隔着距离面对面的;交流的视线,谈话的内容,比之今天,那都是隔得十分遥远的。所以说来,这次确实是个不小的突破了。
只是这样的小甜蜜没能持续多久,讲究效率的高级餐厅很快先来了红酒,服务员带着歉意地打扰他们,动作娴熟优美地给他们开了瓶塞,倒入大肚子窄口瓶把酒醒起来。
直到酒杯都摆好了,佩佩还拖延着不想回位,有点无辜地看着身边的人。
南义看着她无语,嘴角翘着,做个请的手势。佩佩只好起身,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一边落座,一边看着周边那些低头私语的情侣,佩佩有点恨恨地说:“唉,早知道不坐这样的卡位。坐那些小方桌多好,至少还可以坐侧边。”
南义合了书本放回架子上,边拿湿巾揩手边顺着她的眼睛看去,似很随意地建议:“那么,我们换过去?”
佩佩顾自笑了笑,不多言了。她提起醒酒器,给两人斟酒。
南义跟着她抿了一小口酒,盯着她:“说吧,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佩佩摇头,一边咂着嘴回味酒液的芳醇。
南义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表示,但是她不肯说,他也懒得多问,见餐点上来了,便配合服务员摆好两人的主食、点心,再和她干了半杯后便不客气地吃起来了。
晚饭后如佩佩所愿,两人散步着往一边的电影院去,在一楼大厅选了一个她主张的爱情喜剧片。尽管是国产片,也没有什么熟悉的演员挑大梁,但是难得南义也不介意,主动去买了票,一起上到三楼去候场。
电影没有太多亮点,胜在轻松愉悦。
开场不久,佩佩就和场内那些笑点低的女生一起,基本从开始就一直笑个不停。中途稍稍停顿的时候她才愕然发现,身边那大男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看到他就那么自然地后脑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合着眼皮,一脸安详,像个吃饱喝足困倦而眠的婴孩般满足。佩佩第一反应自然是吃惊,这么笑闹的环境他竟然可以睡过去!她用手拍拍他搁扶手上的手臂。他没有反应。显然睡得不浅。
她顾不上看电影画面了,转过头,调整了下坐姿,在大屏幕忽明忽暗的光照下静静地欣赏这个家伙的睡相。
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现场看到他睡觉——之所以强调现场,是因为之前看过他睡觉的照片。在刘山的单反相机里,她翻看他的相片时无意中看到的。
那是很早时他们一起出差的时候,刘山偷拍的。
照片里,他披着雪白的被子趴在枕头上,双手相叠托着下边脸,睡得很乖,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
看到的那一刻,她好容易沉静下来的心事又开始泛滥,竟然不自觉地想象着,要是自己在现场会怎么样的幸福啊?更要是每天清早醒来都可以在枕畔看到他这个样子,拿什么来交换她都愿意啊!
就是这个男人,连这么无意识的一个睡姿都可以这么轻易就打动着她!可是他却有自己的生活,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却这么机缘巧合得以现场看着他安睡,尽管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公共场合,他还是坐着的!而无论怎么说,也离她过去和他相隔几万光年的距离近多了!
她不得不承认,就在这静静凝望的一刻,她很想凑上去在他嘴角印那么一下子,但是怕他突然醒过来,破坏了这么美妙的场面,也怕他怪仄——唉,一把年纪的怀春心事啊!
她看了好一会,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便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脸上下左右拍了一气;暂停一下,自己回看了一下,又调整一下角度继续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全身。弄好这些,她再时不时又去捡起那搞笑的电影看看,也是不时回头来看他。只是这时候竟然发现,其实那电影也没有那么好笑了。倒是她驿动的心,和几年前竟然是一样的!
电影在她怀揣小兔子的观望下如期结束,灯光亮起,场内人声由低到高响起,人们纷纷离座退场。
没等她喊,南义悠悠然地睁开眼睛,四周看看目光才锁定在佩佩身上。
佩佩没动,笑着回望他。
他有那么点不自然,用手掌覆在双眼上一会,再沿着整个脸从额头一路扫了下,带点自嘲地喷笑:“我竟然睡着了——不好意思。”
佩佩笑了:“你的睡相很好看你知道吗?”
他警惕地看着她,半张着口,手指点过来,“你别是……”
佩佩估计到他就会怀疑她搞小动作,就举起右手准备起誓:“我——”
他偏开头不看下去了,弹弹腿,站起来。
并肩往外走的时候,佩佩才问他:“你没看几分钟就睡着了是吧?什么时候睡的?”
南义回忆着:“剧情不太记得了,就是《二泉印月》响起的时候。”
佩佩愣一愣:“那好早啊,”想起什么又呵呵笑开,“多优美的配乐,在你却成了催眠曲了!”
南义耸耸肩膀,“是有点困——一周以来,睡眠都不是很够。”
“是不是在家里睡不好?要不,去我家?”佩佩终究鼓起勇气试探了一下,见他狐疑的脸转过来,赶忙补充,“我是说,我家也不止一个房间——我家那环境好,还比较静!”
“谢了好意。你知道我不会去的,别再提了啊。”说到后边,南义算比较正色了。
佩佩便没多再说什么,气氛一时有点小尴尬。
这时,南义掏出他裤袋里的手机接听起来。原来他的手机震动了。
他只喂了一声,便只是安静地听着。过了一会,他说:“那好,我现在过来。”
听他这样的语气,看他的似曾相识的神态,佩佩预感到他有事。而且很可能是麻烦事!而且还马上要离开她!
这个情景何其熟悉!
历史何其相似!——今晚好像还不止一次发现这个规律,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在原地踏步?不能走进他的生活,不能跟他一起去他要去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