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跟小陆子几人交代了,小周以后会跟在身边,是新同伴,随即便与小周二人关上门密谈。
她说起李兆廷也许会带她出宫的事,小周又惊又喜,若能计划周详,出其不意,沿途也许能逃脱也说不定。素珍又说起连玉的尸骨。
"不管能不能逃脱,我想在离宫前,把你主子的尸骨取回,烧化了带在身边,我不想再跟他分开。"她摸着肚子,低声说道。
"可是,你若贸然跟李兆廷开口问着这埋骨所在,我怕他会对你不利。"小周猛然点头,又随即摇头,伤感地道:"主上的骸骨我们不能取,他在天之灵若是得知,也绝不愿意你为他冒险。"
"不,我不死心。也许,我可以去求一个人。由这个人来向李兆廷开口。"
"谁?"
"妙音。这位妙小姐人不错,有副侠义心肠。"
素珍缓缓说道。
半个时辰过后,素珍携小周到妙音宫中拜访,才出门,小四匆匆赶到,阴阳怪气地对她宣旨道:"淑妃娘娘,皇上让你到御书房走一趟。"
素珍一凛,这才傍晚,怎么就找上她了,还是到御书房?
但既是圣旨,她也无法,随小四过了去。
到得天子寝殿附近,小四拿眼把小周一瞥,说道:"你就在此等候。淑妃你自个进去罢。"
小周有些不安,看了眼素珍,素珍示意她不必担心,往前又行了数步,便进了屋外守卫森严的院子。
才进去,她又是一怔,院中还背立着一人,身影颇为熟悉。
"奸相?"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前方树下负手而立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形如狐狸的眼睛在她身上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应。
素珍心生疑虑,弄不清李兆廷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把她和权非同叫来了?
她左右猜不透。
既猜不出,她索性走到一旁静立等待。
期间,权非同眸光低垂,淡淡看着地面,也猜不透在想什么。
但感觉得出,他浑身透着一股疏离。
陈娇的话看是带到了。素珍暗叹了口气,但他既不说话,她也不说什么最好。
偌大的院子,明明有人,却无声无息,气氛微妙而略显尴尬。
不知等了多久,约莫有半柱香时间,门外一道声音忽起,"给你二人相处之机,却怎么反而不言不语,非要私下偷偷摸摸见面才好?"
随着一声冷笑,李兆廷一身便服踏了进来。他身边没有多带人,只有两名侍卫。
素珍心中陡然一惊,见权非同没事人的行礼,也跟着行了礼。
李兆廷眼梢在她身上撩过,随之淡淡看着权非同,"权相就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权非同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臣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
"噢?"
李兆廷勾唇反问,眉眼半阖间,另有两名侍卫把一名女子押解进来。
"奴婢浣衣局吉儿叩见皇上。"女子跪地行礼。
素珍心中微沉,这吉儿又在玩什么花样?李兆廷的声音此时冷冷落在她耳畔,"告诉他们,你那晚都看到了什么?"
吉儿抬眸,看向素珍,眸中透出一丝阴沉。
"奴婢两天前的夜晚,看到淑妃和权相在浣衣局一座废置的宫殿里面...紧紧相拥。"
素珍一震。但她随即稳住,此时绝不能在李兆廷面前露出半分不自然,否则,不仅她,权非同怕也是...她紧张思忖之际,却听得权非同笑道:"哪里来的婢子信口雌黄?本相可不曾到过内宫去,你是看错人了吧,淑妃么,本相可就不知道了,但两天前,淑妃似乎人还在浣衣局,这被重罚的娘娘,该规行矩步,不至于做出什么事儿来罢?"
"相爷,婢子并非胡言乱语,婢子有证据能证明那晚的确见过你。"地上吉儿却缓缓说道。
"噢,什么证据?"权非同一声嗤笑,双眸微微眯起。
吉儿看到他眼中杀气,心中不无畏惧,知今日一定要把他"打倒"才行。她倒也有些胆量,吞了口唾沫,指了过去,"奴婢那天怕教你二人发现,是等到你离开的时候才离开的。你出来的时候,月色下,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你那天发簪碧玉簪,身穿一白色袍服,衣襟修竹鸟,袍上系一双翡翠龙凤佩。"
"第一、敢问大人那晚可曾进宫面圣,进宫又是如何穿戴?是否如奴婢所述?第二、奴婢是浣衣局婢子,当时已是亥时,宫中有宫禁,奴婢如此时辰根本不能轻易进出天子寝殿四周,敢问大人若不曾走进内苑,奴婢又是如何得见大人穿着?"
她一番话语,条理十分清晰,素珍听得手足都微微冰冷起来,那天她虽无十分注意权非同穿着,但印象中,似乎和这差不离,这坏婢!莫让她得脱,否则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权相,那晚你确然进宫见朕,衣饰朕亦还有印象,正是如此不错。而淑妃..."李兆廷冷笑一声顿住,目光如刀,直逼素珍,旋即击掌便道:"来人,把人带进来。"
此时,侍卫又带进三名女子,同时进来的还有贵妃魏无泪。
素珍暗下咬牙。
其中两人瑟缩下跪,另有一人情状颇惨,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身上鞭痕累累,衫子亦被鞭烂,当中露出的肌肤血肉模糊,被侍卫扔在地上。
素珍甚至看到她一只手上被剥去两只指甲盖子。
"皇上,根据那吉儿口供,这浣衣局的宫女指证,那晚淑妃确然出过去。而方才这姓祈的奴才也已招认,人是她带去的,想是收了权相的好处,和宫女证词吻合。"魏无泪低声对李兆廷道。
李兆廷眸中寒意如暮冬冰凌,笑着说道:"不知权相还有何说辞?"
权非同仿佛没看到祈执事惨况,眸中半丝慌乱未现,仍是笑道:"皇上,臣当晚是如此打扮又如何?听说淑妃此前曾遭人污蔑,甚至被诬与前皇连玉有染。陷害之人,处处有心设局,有人暗中窥臣衣着,再找个机灵一些的婢子,何曾不能冤人?这次把臣与淑妃一并害了,啧啧,这最大利益者不知是谁呢?"
"魏妃娘娘,您,知道吗?"他说着又微微掀唇看着魏无泪。
魏无泪想不到这位相国果名不虚传,一张嘴巴如此厉害,一时怔了怔,只见权非同又指着祈执事道:"皇上,依臣看,这奴才是被屈打成招的多,哎哟,臣虽不喜淑妃一时心系前皇,一时喜欢皇上,对皇上不敬,但这审案吧,倒是她的拿手戏,至少不会把人往死里打,换臣,什么都招了。"
李兆廷脸色铁峻,缓缓把祈执事瞧住,冷冷道:"你是因打成招,还是据实说话,在朕面前把话说清楚!无人能难为你。"
祈执事浑身一颤,半晌,虚弱地抬眸:"回皇上...奴婢确是把淑妃带出去了,因为当时淑妃恳求奴婢,但事后淑妃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奴婢就...不知道了。"
素珍略松口气,权非同事先把对方的父亲抓了,虽有些阴损,但却让这祈执事不敢轻易招认,虽然,李兆廷根本不会相信,但面上至少不能完全坐实。
"你!"魏无泪微微咬牙看着地上女子。
李兆廷冷冷看着素珍,"你有什么不能在宫房做,非要出外不行?"
素珍余光看到权非同眉目一皱,她却仍是答道:"我那晚外出拜祭连玉。"
这并非最好的答案,但至少,是让人信服的理由,而且,这本来也是事实。让李兆廷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权非同的处境会好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