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李提刑辛苦了。"
她提出好些要求,明炎初倒不嫌犯,态度仍旧恭谨。
素珍走了一段,心想,连捷二人大抵还没将她已然得知当年之事的消息告诉明炎初等人还有...连玉。
若他们知道了,还是这个态度吗?
她笑了笑,走远了。
回到屋中,提刑府众人已然齐集,众人一看她,便纷纷谴责起来,都道她出宫为何不告诉一声。
看来,李兆廷已和众人交代了些情况。
她无奈道:"我若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演技会受到限制,这装不知能装的像么?"
小周泼她冷水,"装个毛线!凶手还不是抢在前面。"
但约莫是怕打击她积极性,倒很快住嘴,追命在旁献宝,说他们这几天又琢磨出一种关于凶手的新想法。玉妃实是自杀死的,因受太后一党挑唆,为儿子前途着想,如此太后便可顺利收养儿子,再无后顾之忧,毕竟生母在,太后再好,感情也难免偏向生母。
他话口未完,一直沉默看着众人的李兆廷把素珍告诉他的冯少卿的事缓缓说了出来。众人一听,都默了。
半晌,追命不怕死的开口,"怀素,你爹是凶手,如今是他的余党在作恶吗?"
素珍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众人你眼看我眼,一片忐忑。
"李怀素,驸马,开门。"
这时,一阵拍门声宛如救星解救了此刻的窘迫。哪怕小周不待见连欣,也飞快过去开门。
连欣甫一进来,便响亮亮道:"怀素,听说你不闹脾气出来了,没事,我会和你统一战线对付顾惜萝的,你用不着跟她怄气。"
她说着又有些好奇的问,"案子如今怎样了?"
"应该说,如此棘手,你们其实有进展吗?"
她顿了顿,和追命一样不怕死问道。
随即发现众脸色难看,她狐疑道:"难道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连小欣,我们讨论案情,保密关系,你还是回去吧。"素珍终于出声,倒是和颜悦色。
连欣拉长脸,她为人刁蛮,倒是十分听素珍的,虽有几分不快,还是委屈地走了。
但她并未立刻回自己寝殿,而是拐道去了孝安寝宫。
"母后,我替你打听过了,但怀素什么也不肯说。"她无奈道,随之又有些奇怪,"你想知道案情进展,为何不直接问她?"
"只怕在提刑府心中,在你那位好驸马的心中,你母后就是凶手。"孝安淡淡道。
"啊?"连欣大急,"怎么会,你如此疼爱六哥,我向她解释去。"
"不可!"孝安喝止女儿,"如此一来,人家只会更疑心。"
连欣离开后,孝安拿起茶,喝了口,慢慢出声,"阿红,准备吧。"
是夜,提刑府众人散,众人只觉前路渺渺,这当真是提刑府办过的最难的案子,凶手不知,且必是人物。
素珍面上沉静无比,内里却十分动荡。她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出了院门。
银月高挂,树梢幽凉,别有一番景致,她心中喜欢,跃了上去,坐到一株粗壮的枝干上。未几,却见一个人在树下走过,她居高临下,隐约看到这人眉目深凝,咋也在思虑着什么棘手之事。
为办案方便,这人和她住处相距不远,难怪也走到这边来。
案情以外,她懒得与他交集,也不做声,哪知,这人却甚是警觉,突然低沉着声音道:"谁?"
素珍无奈,有些不情愿地吱了声,"我。"
对方左右看了下,她只好再出声,"在你头顶。"
李兆廷往上看去,微微皱眉。
素珍应了句便闭嘴,想他晃悠下便会走,可他却道:"你下来吧,你我再讨论讨论案情,反正如此情势,谁都无法入睡。"
素珍认真地看着他,"我睡不着还有情由,你为的是什么,这案子破不破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说,破不了更好,否则完了折腾双城案,我一个发疯,惹了不该惹的人,连玉拿你来抵罪,可不怎么好玩。"
李兆廷闻言,并不焦急,更不动怒,只抬头淡淡看着她,"等你说还是"。
果然,她道:"还是说,你想帮霭太妃做点什么?"
不过,说罢,素珍自己倒先笑了,"李公子,从前倒没发现你如此幽默。"
李兆廷唇角微扬,也笑了。
素珍有些失笑,两人从前相处,竟似从来没有如此宁静时刻。
"你真是厉害,不回答,我也没办法逼问你,也罢也罢,各为其主,不对,说来我没有主。"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第三次等他离开。
李兆廷今日心情也许有之,竟听得他道:"我便是相帮霭妃又如何?若果非太后所为,我怎么去诱。导你也没用。"
"下来?"
他眸中似藏着微微的风,不算温醇,但看去特别舒服,虽然,那里面其实总带着一丝疏离。
素珍虽不似从前为之吸引,但再也不好意思赶客,她拍拍身旁位置,"也好,我们聊聊,但我不想下去,你上来吧。"
李兆廷看着她,眉宇习惯性拧起。
素珍想,他眼睛里的意思大抵是,换做从前,你早一溜烟下来,如今竟敢和本公子谈条件?
"我不会武功。"
末了,他淡淡道。
李兆廷话口未毕,却见叶晃树动,沙沙而响,一抹青影直跃而下,带着沐浴后的味道扑进他鼻中,她竟跳下来一把揽着他腰,一个起纵,把他弄了上去。
素珍将人弄上去,有相整的成份,心思他要恼,但看去却没什么,眼中也没有愠色,只仍微微皱着眉头。
她轻轻放手,挪到一旁,不知是不是她动作有种似避麻风似的嫌疑,李兆廷眉头终于皱到一定高度。
素珍觉得好笑,只是,事到如今,再好笑的事,也有种过眼云烟的感觉,再也不比从前,能留在心里。
"李公子果然临危不惧,这么高也不怕,换做常人,早抖得什么似的。"她赞了一句,虽不再像过往把他惹毛立下设法逗他开怀,但好歹谈话,不需剑拔弩张,她还是扔了顶高帽子过去,缓了缓气氛。
李兆廷勾勾唇角,"我若再抖几下,把自己抖下去,岂非更得不偿失?"
素珍哈哈一笑,随即换了话题,"在你心里,太后是凶手?"
问的直截了当。
"冯少卿是你父亲,你倒连你父亲也不相信?这一年多,你真被连玉洗脑洗得够彻底。"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声反问。
"那你岂不是也被奸相同化得厉害。"素珍语气平静,没有什么针锋相对的感觉,但字里行间,一点也不含糊。
李兆廷双眸微眯,素珍心里微紧,做好迎战准备,但他更是一点发作的意思没有,反勾起丝笑容。
今日黄历上肯定是好日子,素珍想,她问,"你笑什么?"
"你就把我看作是霭妃一党罢,我不避讳。"他道。
"避讳你也是。"她毫不客气道。
李兆廷摇头,"在这案子中,每个人都是不可信的,谁都有利益干系,但最大得益者是太后。"
素珍:"连捷等没必要骗我,他们不像说谎,我爹既是晋王党,他医卜星相之术果又是精准,他会下这个手,可能性小吗,这利益和太后的是不相伯仲。"
"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件事十分奇怪,所有人都太专注在杀人动机、灭口这些事情上面,有一点我们反而忽略了,这也是我这几天越想越不对劲、为何把更大疑点归到太后头上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