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堂记录既无记载,肯定是何杰这人没有什么证据可提供,众人其实也早便料到几分,但听何父证实,还是难免泄气。
见这边再也问不到什么,连月是干脆人,甚至不多说什么就告辞了,无烟和妙音却出言安慰了何。母几句,连月看着无烟,微微冷笑。
妙音客套道:"请保重。后面如有什么需要两位老人家协助的..."
何氏夫妻不待她说完,便落泪道:"当然要得,请各位大人一定要替我家何舒申冤,他死得太惨,这媳妇还在别人家中..."
两人说着又跪下,双城和无烟分别将两人扶起来。
小周看素珍从头到尾都不吭声,一副"老子在发呆"的模样,心头火起,用力扯了扯她衣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线索想法就罢了,好歹表现积极点,随便说几句什么也行。你别看皇上明面上没派人随行监察情况,暗地里肯定派了人盯梢,不必慕容回去嚼什么舌根子,这暗中看着的哨子回去打个小报告,你就..."
素珍倒真没想到这个,怔了怔,勾住她肩道:"我没想法,总不能装有想法吧。"
"装,必须装。"小周一副"你傻缺"的表情。
素珍觉得没办法和这货沟通,先走了出去。
出门前,下意识回看了一眼,只见两个老人衣衫凌乱褴褛,发鬓半白,竟又跪了下来,何舒母。亲脸色恹黄,何父巍颤颤的搀着她,她不忍再看,连忙回头。
出得何舒家,众人决定到何老汉家走一趟,向邻近几户问问线索。
村人怕事,言语下不无同情何老汉的,但战战兢兢的说了几句便止住,答案和何父所言基本一致。
事发当天,众邻散了各自回屋,只在后来隐约听到老汉与突然登门的何舒的争吵,随后便什么也没有再听到。到底是老汉杀了何舒,外出处理尸体,还是两人相携同去了古家,何舒实是在古家被杀...再也没有人知道。
妙音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只能到古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了。"
双城却道:"我们还是到何杰家走一趟,难保何杰还知道些什么。"
这提议倒是立刻得到所有人赞成,若在这边无法查到对何老汉有利的证据,到了古家只怕更难查到一二。
何杰父。母看到众人吓了一跳,及至众人说明来意,无烟又温言几句,二人才堪堪镇定下来,但眸中还是透着丝惶恐。
见状双城和无烟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何杰不在家。
问起去处,杰。母低声道:"阿杰祭祀何舒去了。何舒那孩子委实可怜,眼看着要成亲了,却出了这等祸事。"
素珍心想,这何杰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众人正好也想去沉尸地看看,倒是一举两得,便让杰父带路过去。
途中问起方知,这鱼塘倒真是个沉尸的好去处,几年前有两个小孩下塘玩耍溺水而亡,又传出些鬼事,鱼塘自此便荒废了,不仅大人严厉禁止孩子们去玩,便是大人自己也不敢轻易过来。
但后来也是因为孩子贪玩,几个相约到鱼塘探险,才发现了何舒的尸体。
春夏交替,走了半柱香时间,风雨不起,薄热丛生,慕容了汗,低咒了几句,又转过一块林地,方才找到那个塘子,但见池水青绿,一层脏污漂浮其上,无数蚊虫低飞,池边苔藓横生,一副黏糊糊的幽绿景象,地上四下枯叶干花,可见这里平日人迹荒芜,确是抛尸的好地方。
池子四周都是干涸的香烛纸扎,想是村人见又发生事故,一股脑过来祭祀所留。
一个穿着蓝棉薄袄的青年面向着池塘跪在地上,时而磕头,时而低声说着什么,末了,他侧身拿起自己带来的纸人纸马,伸手去取香烛。
"阿杰,府衙的大人找你,说是翻案重审,问何舒的事。"
那青年陡然听得人声,手一抖,纸扎全往塘里掉,人也直直往水中栽,亏得冷血眼疾手快,一跃过去拽起他领子将他救起来,顺手将纸扎捞起,放回地上。否则,真要上演一幕冤魂索命。
何杰爹骇得大叫一声,倒是何杰还算镇定,人也颇知礼节,看了纸扎一眼,连忙谢过冷血,朝众人一揖,"不知道各位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众人见他眼底乌青,眼圈红肿,人却长得清秀白净,剑眉大眼,对他先有了几分好感,连月说明来意,他这时方才显些震惊,道:"翻案?"
他神色激动,又急促的追问了一句,"这案是否一定能翻成?"
众人一怔,何杰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歉疚一笑,"因为,我也一直认为何老爹不会杀何舒。"
众人一听大喜,小周见素珍又在开小差,直勾勾的盯着鱼塘和纸扎,也不嫌恐怖,抢先在双城之前开口,"既然如此,请你务必配合我们,将你当日所见所闻一一告知,指不定对翻案有帮助。"
何杰眼睫微微耷下,"一定知无不言。"
"当天,是你告知何舒古家前来抢亲,何舒才去的何老头家,据说你当时和何舒一起过去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你可有看见何舒和何老头起争执?"连欣见小周问话,心里不喜,接着也抢了个先,她本便口齿伶俐,这些天下来对案情又有了些了解,一番话倒问得像模像样。
何杰却叹了口气,苦笑道:"何舒人好,怕我受累,才到老爹家,便让我回去。说和老爹合计合计,无论如何都要到古家将芳蕊要回来。"
"我也是孬,碰孤身一人豁出去就豁出去,可是双亲尚在,我..."他顿得一顿,神色更是悲伤,不似虚假,"何舒一说,我便回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众人虽有几分料到这个结果,闻言还是难免心头沉中重,何杰歉道:"如果各位大人没什么要问,我便先祭了何舒,今天出月,想多烧点东西给他。"
他说着重拾地上纸扎,点燃起来,那些纸扎品倒也丰富,府宅、车马、僮仆、财宝都有,手工也好,栩栩如生,其中一个新娘装扮的童女两颊脂红,项上带着一枚金灿灿的圈子,头上凤冠,双手戴镯,让人觉得可怖又凄凉。
众人明白,这女僮约是按芳蕊模样所做,算是还了何舒的愿望。
何杰正要将女僮烧掉,连欣"啊"的一声,踢开旁边一块石头,将一个男僮模样的纸扎从石下拿起,"给,还有这个。"
这身量比女僮要大上许多,帽上镶玉,手栓扳指,贵气逼人。两个僮儿都勾勒得十分形象,可惜,男僮头部被石头压破,只剩一双眼睛完好,徒添几分阴沉。何杰脸色一变,哽咽道:"我真该死,怕起风,便拿块石头压住,竟压成这样...哎,何舒..."
众人看再也没有什么线索,便告辞离去,何杰相当友善,说还有什么需问到他,可以随时派人过来找他。
众人在附近茶寮休息,慕容推开小二送来的茶水,不耐道:"全都没有线索,没有突破口,这案子还能怎么查?"
连月说了句"稍安勿躁",却也是锁起眉头,倒是妙音无烟和双城几人暂时放下嫌隙,讨论起来。
双城拿起杯子,欲饮又止,"何杰虽没说什么,但我总觉得,他有些事没有说出来,隐瞒了我们。"
素珍一直不怎么吭声,这时突然插了句,"如果这只是你的感觉,不能成为理由,你有证据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