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握紧拳头,目光在场上转过,在李兆廷身上停顿了一下,若将李兆廷报出来,看似能给他一个"还礼",但她毕竟和李兆廷有交情在,而且,报的是李兆廷,根本压不住先帝的圣旨。
应该说,无论报谁,权非同一个反口,说那并非良人...
除非...
这是机会!她也许感谢权非同的成全,她故意微微苦笑,看向连玉欲言又止。
最后她低声说道:"相爷,双城不敢高攀,双城只想在宫中侍奉太后娘娘,若相爷相逼,双城只能以死明志。"
权非同挑眉,"噢?"
孝安脸色已是难看之极,这时,连玉开了口。
皇帝看着右相笑道:"权相眼睛真利,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朕与顾姑娘相处多日,彼此生情,而顾姑娘也说了,权相虽好,她却并动心,只将权相当兄长看待。只是,近日国事繁忙,朕本拟稍后再与权相商量如何解决此事,既然权相问起,朕就不避忌讳,先将情况交代清楚罢。"
"不知权相意下如何,朕,可算良人?"
年轻的皇帝负手笑问,气度还是无比沉稳,群臣却震惊异常,原来,这才是当日投毒案的真相?
若说为是为打击权非同,皇帝不会做到如此,因为他亲口推翻了先帝的旨意,这是大不敬!
除非是天子真有意纳下这位顾姑娘。
孝安又惊又怒,扶着红姑的手,方才没有当众发作出来。
权非同倒没想到连玉是如此镇定,莫不是果真爱上了顾双城?只是,不管怎样,目的已达到,他施了一礼,微微笑道:"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若皇上都非良人,那谁是良人?臣本就是一厢情愿,如今自愿销毁婚约,恭喜皇上。"
他既无异议,权派的人也自无异议,一时,天子党、中立派纷纷起立,齐声道贺,连一脸惊诧、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大学士顾南光也备受祝福和笼络。
连玉目光和煦,亲自回到台上,搀扶太后过来,喝下群臣的敬酒。
双城脸如火烧,寻着间隙,低声说道:"皇上,今晚亥时,我在寝殿等你,可否请你过来一趟?"
连玉微微颔首,"好。"
素珍这时终于从酒水中抬头,她不知喝了多少酒,眼睛眯成一道线,头枕到案上,已经醉倒。小周几个本想夺下酒物,但动作大了,不免引人注目,遂只能先任她喝着。
无情微微垂眸,园中火光照不清他表情,冷血盯着素珍,目中却隐隐透出几分冷意。
眼看着群臣都逐一走过去敬酒,小周苦笑一声,拍拍二人,"人人都过去敬酒了,怀素和皇上如今势如水火,我们最好替她过去一下,否则,被人揪住鞭子就不好了。"
二人没有应答,但还是跟她走了过去。
原来,权非同是这个意思!可你...为什么要答应?
你不愿将她嫁与权非同。
迷迷糊糊中,素珍脑中反复都是这个念想,酒下空腹,腹中酒酿如烧,烧得她浑身是疼,她蹙眉捂住肚腹,睁眼醒来。
"我说过,我和他会有结局。当然,现在还不是,你...等着。"双城在她前面几步的地方,冷冷看她一眼,随即走回宴场中央。
素珍哈哈一笑,伸脚往桌案就是一踢,彻骨的疼痛立刻蔓遍全身,该死,她忘了她那要命的脚伤。她倒抽了口气,伸手往靴内探去,摸出来一看,果然全是湿腻。
她随手往衣服上一擦。拿起杯子跌跌撞撞就往中间走去。
道句恭喜,她就离开。
前面太多人挡道,她轻功虽不怎样,但这点人墙难不倒她,她略一提气,已从众人跃过,青龙厉声喝道:"圣驾面前,谁敢冒犯?"
素珍被他一吓,结结实实掉到连玉面前。她赶紧低头查看,幸好杯子没有摔破。
孝庄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见状冷笑一声便道:"李怀素醉酒闹事,来人啊,将她拉下去,杖打三十,以示惩戒。"
权非同眉头一皱,进言道:"娘娘息怒,今日大喜,不宜生血光之灾,这刑杖是否可改为..."
"谢谢权相好意,只是,我不用你求情。"
素珍回绝,笑道:"我和皇上喝过这杯自己领罚去。"
连玉没有替她求情。
他眉心不知什么时候拧成一股,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身上一处,仿佛对太后的话充耳不闻。
很快,他目光变得凌厉,神色十分吓人。
素珍心如刀割。
连玉,我是晚了,可是,为什么你的爱不能再多一点。就像莫愁对谢生,就像何舒对芳蕊,哪怕像成祈祝对他的妻子也好。
可是,又有多少情意可以像她纠缠李兆廷一般,长达十年。
而即使她爱李兆廷那么深,也是会放手,会爱上别人。
所以,又有什么可责怪。
她举起杯来,还未喝下,却扑通一声,一头栽了下来。
连玉的动作很快。
几乎是在她眼睛方闭一刻,便摔了手中杯盏,伸手将她抱住。
"李怀素,醒醒。"
他一瞬竟判若两人,几乎立刻抬头,朝连捷便喝道:"给她诊治。"
连捷就在他身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在连玉嗜人的目光下,还是立刻蹲下,执起素珍的手便听起脉来,很快,他又翻开素珍的眼皮仔细看罢,方才笑道:"六哥,这家伙没事,就是有点余热未退,和贪杯过度。"
连玉却厉声打断他,"他都咯血了,你还说他没事?"
连玉眸光狠得像淬了毒的刀子。连捷大惊,这才看到连玉的手紧紧攥在素珍衣襟上,那里隐约散落着一道淡淡的血痕。若非细看,根本察觉不出。
这厢,连玉已将昏迷不醒的素珍抱起,沉声命道:"青龙,立刻宣御医,将人带到朕的寝宫。"
"宣三个人过来,朕要确诊。"
他说着,头也不回便抱了人疾步向寝宫走去,将所有震惊到极点的人全数留在后面。
又是一股刺鼻的药香,素珍只觉身子被人粗。暴的弄起来,对方捏住她鼻子,将苦腻的药汤直往她嘴里灌。
她呛得直叫,恐慌的睁眼开来,入目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她用力一推,药汁尽数泼在对方身上。她往身旁空侧逃去,惊魂未定的看向灌药者。
连玉坐在床沿,正冷冷看着她。药汁沿着他手掌流下来,袍服溅了半身。
他将碗往床侧茶几重重一搁,脸色如笼寒霜,"你脚上有伤,脏腑亦有旧病,但今日并无反作,根本不会咯血,你在装病!"
素珍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想起什么,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瞧,顿时明白过来,她当时手上沾了靴上的血,她往衣服上一揩...
连玉已转身就走,决绝而干脆。
"他。妈的你给我站住!"她眼眶忽热,本能的就喊,"你若走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她愤怒说着,又喃喃道:"不,我们本来就已经完了,你要纳顾双城为妃,我们之间又还能有什么可说?"
她说着,下榻摸索穿鞋,脚上伤口已被重新包裹过。老实说,这地方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这里她来过,是他的寝殿,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将她弄到这里来了。
连玉站在前方,一动没动。
她咬咬牙,大步走过,方才到门口,手被他狠狠握住。
她惊着,连玉目光凌厉得像要将她凌迟了一般,他将她紧紧按在旁边的屋子正中的圆桌上,双手猛地掐上了她的脖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