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御花园秘密交代手下办事时,正好碰上青龙和白虎。青龙神秘兮兮道:"初公公,有个关于主子的秘密,你要不要听?但你可要保密才行..."
明炎初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消多时,便给连玉带来一批少年。
有些非常漂亮,有两个姿色寻常的,但也颇为秀气,肌肤水灵,像能掐出水来一样。
少年们陆续进来,战战兢兢,又惊又喜,虽都明白一旦被选中是怎么回事,但都深谙从此便得享荣华富贵了。
然而,待看清榻上那个一身暗凰玄袍的青年时,又都不免自惭形秽。
明炎初恭恭敬敬地站到连玉身旁,低声问道:"主子可有喜欢的?"
连玉摆摆手,表示不急。他挨个看过一遍,方才淡淡开了口,"将上衣都褪了吧。"
一阵衣衫响动,明炎初虽是宫人,也不免感觉鼻翼烘热,却见连玉已下榻走到众人面前,他瞥了一眼最美的那个少年,眼中明显划过厌恶。那少年一惊,顿时颤抖如筛。
余下众人却是心下窃喜,正盼天子点中自己。没想到,这天子却走到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面前。
他缓缓伸手抚上少年脸上的雀斑,众人倒抽了口气。那少年狂喜,却见连玉倏地抽回手,冷冷命道:"明炎初,让人打盆水进来,你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明炎初一惊,知他碰过这少年嫌脏,连忙将人全部带下去。不久,又亲自端了盆水进来。
连玉净过手,缓缓探手入怀,将一支贴身收藏的玉笛子拿出来。
笛身歪歪斜斜刻着一行蝇头小楷。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李怀素,现在的你,在做着什么?
几个年头,你早忘了我吧?
我已变了模样。
可客栈再见那天,我一眼便认出了你。
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
那时,在那个深山僻村,我们都是过客。
夜夜同眠,你骗我说你叫美男,还给我起了个没品位的破名字。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你也不知我实皇族贵胄。
今日这样抱你,若非多年前曾无意看过你洗澡,我必定以为你是个女子。
可你言行举止,确实像个少年。且好端端一个女孩儿,怎会如此大大咧咧地整日和些男子混在一起?
虽然,我希望你是个女子。
那年你不辞而别后,我本想寻你。
可寻你做什么?若你是女子,我还能接你进宫,可你却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少年郎,为寻美玉深山钻。
也罢。
自此山河日月,各有所依。
哪知,我为冯家叛逆之事出宫,归途竟遇有心人埋伏刺杀,你出手救了我。
我原想,送你奖赏,让你到慕容府领取,再次放你。
你却冲撞了我妹妹。
一次一次。
是巧合,还是命运将你一次一次带到我身边?
你说过,你渴望平等自由。是以,考前我让青龙送你数句赠言,若你无法参透便罢。
可你如此执拗,嘴里说着为国为民,居然披荆斩棘来到我跟前,跪在我脚下。
我试过了,美丽的少年不行,像你的小鬼也不行。
因为,都不是你。
我放你三次,是你自己不肯离开,那便莫怪我了。
再说素珍。
她斟酌着连玉的话。既然不是连玉做的,要么就是仵作被权非同等人收买了,要么就是尸体出了问题。前者机会不大,几名仵作是她让冷血几人随机从各地带回来的,权非同那边不可能事先收买。那么,就是尸首出问题了。
这几具尸体很可能被人掉了包,根本不是妩娘几人的尸体,可那模样分明是她们呀,这却是怎么做到的?
她回到提刑府衙门,想再检一次,一问衙门捕头,方知尸首已按规矩让原衙领回,发还死者家属。冷血几个以为她会回府,都已回去等她。
此时,她请来的几名仵作已经返程,也没有时间容她发问。
她大急,略一计较,只让那捕头立率衙役将几名仵作分别追回,自己则赶往京畿衙门。
到得何赛那边,何赛微微一震,似不意她还敢过来,随即眼皮一翻,不咸不淡道:"呀,李大人,这都教桂香院的姑娘领回去,准备入土为安了。"
她立刻又赶到桂香院。
去到一问,桂香院的姑娘却说,尸体领是领了回来,只是,随行的王仵作说,尸身看似有异,怕是多日折腾,尸首染上了瘟症,已在后院火化了。
素珍虽知何赛必定动了什么手脚,可跑到后院,看到熊熊烟火背后王仵作阴阳怪气地朝她行礼,她还是几乎被击溃。
尸首纵然有问题,如今,已和所有秘密一道烧成灰烬。
一切,都结束了。
真正结束了。
证据都没有了,永不可能再翻案。
公堂上,她虽曾巧行一着,但所有事情始终逃不出权非同的算计。
她捂着嘴冲进府邸的时候,将五个少年都吓了一跳。
她径自奔进房里,将门锁了。
趴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左瞧右瞧,看自己微微肿起的嘴。
她越想越气苦,只想狠狠咬连玉那不要脸的人一大口,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这不仅是要和兆廷做的事情,还是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又想起莫愁案始末,不禁悲从中来,压着棉被子哇哇哭了起来。
一声"木大哥"没白叫,这个刚过而立之年便统率半边朝堂的人不是好惹的。
她输了。
这一局彻底输了!
她突然意识到,连玉早在公堂上便看出端倪,当时实是可以阻止,要求重检或其他,他却没有。
连玉守诺并没使手段拦她,是因为他早知权非同会使绊吧。
严鞑说得对,她还嫩。
殿试之后,才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爬到床上摸着嘴唇挺尸,一时竟不知该哀悼哪件方好。
心想:该放手了,该开始着手进行冯家的案件。
冯家既非遭受暗杀,刑部应有判刑记录。她要查那卷上朱批,这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先帝,还是连玉?
监斩的人又是谁?
可是怎样才能将刑部这份记录调到提刑衙门复审,又不致招人怀疑?
莫愁的案子,始终还想做点什么,非是不甘被权非同就此击倒,实是人命关天!
口鼻间又仿佛还充斥着连玉的气味,那淡薄桂香...
在她苦恼地大叫一声之际,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素珍一看,却是小周众人。
她捂嘴是遮羞,他们却是怕她有啥想不开的。
嘴快的追命尚未开始安慰,素珍已颇惊吓地一手指着小周道:"你为何在我家?"
小周笑意迷人,"我决定搬过来住。"
素珍泪洒当场,"你有经过屋主同意吗?"
小周道:"屋主在哪儿?我问问他去。"
素珍怒道:"我就是屋主,别给我装蒜,立刻拿包袱滚蛋。"
小周立下脸一板,指着冷血四人道:"李怀素你不公平,为何他们都有住房津贴,我却没有?"
追命一听火大,"我们还没有工资呢。"
后来,小周以一敌四,舌战群雄,如入无人之境。素珍彻底被无视。最后讨论结果是:全部人要求五保一金,一视同仁。
素珍被呛得无话可说,决定出去散步。
哪知方走出院子,新雇的管家福伯就蹭蹭地跑过来,笑道:"大人,有客来访,这正在厅里候着呢。"
"谁?"
素珍微讶:这也月上梢头了,还有谁会过来?她在上京认识的人可不多,难道又是连小欣或者霍侯?
福伯看她疑虑,立刻尽责道:"说是叫六少的,还有他的一众随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