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你没事便好,我先回去了。”水溶握了握黛玉的手,转身欲走。倏然停了下来,回头道:“黛儿的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做知心朋友的人。”
“溶……”黛玉神色微凝,不知道水溶为何突然这样说。
当水溶回到武夷殿的时候,水沐已经把当朝的文武大臣召集到正殿等待水溶回来理朝。
水溶在正殿侧椅而坐,众大臣在其下分拨两列席而立。现场气氛异常紧张、诡秘。
“你们有谁有事要奏吗?在本皇子的父皇和皇祖母身染病疾之后,你们一个一个就没有事情要告诉本皇子吗?”水溶面色寒漠,端坐的身子散发出一股凌厉可怕的王气。
“溶……”水沐惊了一下,这个时候不是直接跟众臣直接挑衅的时候,是该先稳健脚步的时候。不是吗?可是水溶采取这样子雷厉风行气势紧逼的手段,无形的在现场众臣头顶散下了雷电风雨。这样一来,水溶的第一场亲政便具有清理门户的味道。这是,水溶不想与众臣纠缠的原因吗?
“唏,……,嘘”下面顿时惊成一片,果然如水沐所料,以顾丞相、刘国丈刘世耘、戴内相为首的三大京官势力个个目光如雪,彼此顾盼,不断地在彼此身上找寻应对水溶突异紧逼的态度。稍微有谁疏忽下来在应对水溶的方式与反应上出现了差错,便会成为正统皇室首攻的对象,也很可能自此在宫廷消失无踪。
如是,下边的情况,由小心的唏嘘演变成静默胆怯的默然,没有谁胆敢多一句嘴,说一句话!
这样的气氛,势必造成群臣缄默,水溶这样子寒凉第一步便紧逼的攻势,可以吗?水沐看着冷淡的现场,不禁有些怀疑。
倏忽,令所有在场的人吓一跳的事情,水溶敛眉站了起来,拍了胸前桌案大声质问道,仿佛如同一位王者!一位还没有登上父之皇位已经凝然成王气的王者!
“戴内相,以你一向的积极的奔走,你难道就没皇族的新鲜事告诉本皇子?你这些日子在江宁一带的活跃,到底是为了哪一手呢?”水溶的语气中就像夹逼着一阵排山倒海的风,从一道两侧长满岩石峭壁的峡谷中刮过,让人心惊胆战。
“啊?!”
“啊?!”
下面皆是一阵唏嘘惊出冷汗的低低喧哗,水溶一上手的第一步棋,就要对皇室内大臣戴权出击吗?尽管戴权这颗可以挑起皇室内斗的重棋是久日紮在水溶眼里的锐刺,但是一出手就这样恨绝果断,虽然众人都以为是水溶对外冷漠的个人风格,但是,水溶他就不担心首先内廷起火不能外顾吗?
“大……大皇子,微臣……微臣……”果然是出乎意料的事,就连戴权本人也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居然首先放弃内顾掉出自己来开刀的水溶,真的是太让人心惊胆寒又太让人有些小觑了!
“嗯?怎么不说话?你去江宁的事情并未受到皇祖母的派遣,身为皇宫内臣的你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给本皇子一个好的解释?”看来水溶并不是做做样子给众人看而已,这一股初理政的气势没有那种畏畏缩缩和虚与委蛇的绕拐,而是,而是,已经完完全全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宣战了!
“大皇子……大皇子,这个,这个的话!……”戴权语塞,这件事情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一边是顾青萝委托自己的事,一边是自己名为贾氏元妃的实际却是挖底的墙头草行为,若是说出来,两边都不会放过自己,那便是自寻死路!
看着戴权言语不整的败退之势,身为水溶的外祖父,当今国丈的那个男人,在感觉到那可怕的攻势之下,定然无论如何是站在自己外孙身后的他,也感觉到那可怕的压力和死亡带来的窒息,在那做任何事都留一手的自己,也感到会被这样的水溶削掉头衔和势力的巨大恐惧与不安。刘世耘惊吓出一身冷汗,在一边旁观的他,双唇颤动,感到了现在维护自己对手戴权的必要与必然,那种同处在溺水之中的绝对敌人,也需要相互救助与伸手拉一把。水溶这一个初理政的威慑,已经让刘世耘不得不为敌人辩护了!
“大皇子,这件事情的话,戴内相不是祖籍金陵嘛,也可能是戴内相回乡探亲顺道查考江宁……”
“国丈!”水溶兀然打断自己外祖父的插话,脸上的声色俱厉再度腾生!“如果是你的话,你以为一切可以轻松度过吗?”
刘世耘顿时亦如戴权一般,冷汗浇身!
“溶……”水沐向水溶暗自投去提醒的目光,虽然知道水溶一直一直来就是这么的冷漠,这一个做法,在水沐看来,也确是太极端了呀!
水溶却将水沐的提醒视若无睹,好像没有看到在场的人惊恐可怕的面孔似的,对在场的人冷漠无事似的道:“那么你们呢?也觉得没有什么事要上奏给本皇子的吗?”水溶完全觉察到了自己在众臣之间营造的可怕气势与窒息的不安,微微合了合眼,降低下声线,“那么,就在明日日落之前,以此为限,回去好好想一想,你们要上奏的事情该怎么写,想好后在日落之前,把奏折依旧交到这里,交到二皇子手上。”
“是……是……”在一边惊出一身冷汗的顾青山,随着众人一道陆续跪下。就是这一种冷漠呢,让自己女儿苦苦默默守护了十年之久,一直一直想要抓住的要站在未来皇室的最顶端的那个男子的独有的冷漠!
“你在心急什么,溶?你这样自己没关系的话如果伤到黛儿也没关系吗?”众臣寒战退下之后水沐背对着水溶用同样寒栗的声音回敬水溶。这样制造出来的不安和那股与生俱来睿智到可以让自己高傲到底的冷漠,水沐完全体会到水溶面对那些卑躬屈膝低低匍匐在皇位之下的人却放肆地辱灭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致病自己父皇母后,又轻易地弄跨自己皇祖母的那种愤怒与反击。越是这样,一直心思柔软的水沐也越容易观察到身边另一个人,那个默默站在现在高高的水溶背影之后,愿意与水溶结伴同行,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女子。
“你说什么?”水溶的冷漠更寒了一层,纵使是背与背的相对,水沐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几乎与自己童颜的那双瞳孔中散发出的寒意!
“如果溶你遭到反击的话,你有没有想过黛儿的立场?作为一个女子决定留下来陪在你身边与你过这种枯燥生活的女子的立场!我曾经说过因为你的关系黛儿会被席卷进来,因为你的关系那一个人首先对付的不是你而是黛儿!你在解决掉你面对的敌人之后,会不会有人对你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地下手,你在夺回的同时也失去你最宝贵的那些东西!”水沐一句紧接着一句的话就如冰钉,也毫不留情地向水溶紮去。
“沐,朝政永远不会如你所想象的那样,不是漫长的忍耐可以赢取的东西。沐,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爱一直一直都是很软弱的过场。这样的话,再爱上一千年对方也感受不到它那种弱比细水长流似的感情。”水溶也毫不示弱,把水沐回敬自己的冰寒气势完完全全回敬回去。
“呃!”水沐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凝冻的瞳孔里思索着水溶让他阵阵心绞割般的痛的话,径自默默向外走去。
收拾了心情,水溶独自默默往秋曦斋而去,他现在要去接黛玉回宁歇房,让黛玉一直一直在自己视线下,一直一直被自己渴望的目光守护着,他便相信他可以平定这一切,给彼此一个新的开始。
“顾丞相,刘国丈,内相大人,如果一直在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仅仅是我们,就是你们,也都会被卷入死亡之谷不得复生的哟!”惶惶惊恐、忐忑不安的窃窃私语议论声,从大臣们的嘴巴中传出,从一个人的嘴巴中传到另一个人的嘴巴中,现在的整个朝廷上下,都在暗暗议论水溶冰冷处事的治朝之举。皇上的重病和皇后太后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会被牵连其中,就是各自又自己稳定立场的人,也会干涉到对方的污点之上,众臣都在想如果这样任由下去的话,这里没有几个人有活下去的希翼。
“那就让未来皇位人选换人好了!为了我们的生存的话,现在不得不这样做!”嘈杂之中,仿佛听到有人这样说,又似乎没有人听得到这个微弱到近乎无有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位置开始,这个声音开始传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报喜的公公匆匆忙忙的报喜声,也在这个时候如向众臣送来死穴中新鲜空气一般的传来,有后妃新孕,是龙脉之胎。这个后妃便是自皇上病后一直呆在皇上身边照顾的元妃。那股隐隐在京城之外由皇上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势力的支持者,有实力与皇后一站的家族!众臣的死穴中,已经有人悄悄动摇了,为了谋求生路的最后出路。
“那个水溶吗?在他解决掉自己之前,总之把他先悄悄解决掉吧!”蓦然,一股暗流已在惶惶不安的大臣心中滋生,而且快速的而膨胀!
“黛儿,你过来,我们回鳯日宫去!”水溶快步径自赶到秋曦斋,还在秋曦斋院外便向院内大声召唤,好害怕,那是一种要失去的感觉。水沐的话不经意再一次在水溶的脑海中闪现,这一种要失去的感觉,陡然的就在水溶的心中产生,并且迅速成长,丝毫没有给水溶喘息思考的机会,已经灌注满水溶的整个思想——莫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水溶已经感知到水沐所叮嘱自己的话的可怕,和那一种自己与黛玉之间无法跨越过的天意?!
“大皇子,要小心啊!”
水溶的脚下在思考的时候不经意绊住了路边的一颗石子,与此的同时一个身作侍卫服的男人与水溶擦身而过。眼神见邪恶的一瞥,一团如红云般的烟雾在那侍卫的回头间洒向水溶……水溶,顿时,水溶周身萦绕满那种红云般漂亮得如同鹤顶红霞的烟雾!
这个是……这个是……水溶开始分不清楚眼前的如纱如丝般的红色是什么了!只觉得如云彩的漂亮,如丝绸的华丽,如鹤顶般的红光,这个是……这个是……毒药?!——让人死在绯色极至中不知不觉死去的毒药!
“为什么?……为什么?……”水溶双腿发软地坐下去,以双手支撑着身子,期翼的一点点往秋曦斋爬过去,既是能再相见一次,也只能是隔着红云之外的距离,不可以靠近一点,甚至于无法碰触到那一双素白纤巧的手心!
“溶?!……”黛玉从屋中出来,见到坐在地上无力前行的水溶,红色的烟雾慢慢想四周扩散,不断扩大着它的周边侵占地。
“不要过来!就站在那里,让我就这样看着你,一切都记下后,一点点的死去!”水溶向黛玉伸去手,却只是摇着那只手,不让黛玉靠近,唇角的红色如雾,滑落出一丝丝薄红纱般的雪。
“溶,你这是怎么了?”泪水自流,“就算是天上也好,地下也好,我也要过去与你一道!”千年前的回忆画面,终于在黛玉的眼前复苏,风传来粉色风信子花的味道。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角,沿着这个角落,美丽的院落的山石旁开满了一丛一丛的风信子花,纯白的,粉红色的,一丛一丛,一丛一丛,漫无边际地向天边的尽头无际的花海中开去,在那儿的尽头,空气中还有樱花瓣在飘舞,水沐,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男子,在那男子背后有无数无数妖娆美丽的女子,都在向自己巧笑回眸,招手迎接,都在等着自己的到来一般,似乎又要复苏那千年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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