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奇故事里,每当碰到美人危难的时候,男主角都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勇敢冲上去,与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做殊死的斗争。他们都是从不知“害怕”二字怎么写的豪杰之士,拥有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从不犹豫,绝不胆怯。
但很可惜,我们的主角许岩并不是这种杀伐果断的豪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胆子不是很大、一千五百米考核都跑不过六分钟的平常人,虽然他也有热血勇敢的时候——比如上网骂日本人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考虑的,还是现实方面的问题:
“对方可是社会上的流氓啊,这些人,就算能打赢,惹上了也是很麻烦的。隔壁企管班的王浩就是惹上了社会上的人,被人追到学校里寻仇,最后惊动了派出所和保卫处,闹得不得不退了学。何况,他们有五六个人呢,就算我出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要不,我打电话报警?可怎么跟警察说呢?就算警察相信了我,可他们到底在哪里打劫,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妹子也不是我什么人,我也提醒过她了,她不听我话,后果自负。哪怕她被人怎么样了,那也不能怪我吧?”
许岩嘴里嘀咕着“不能怪我”,心里却是想起了明天的报纸标题:“环卫工人在荒野发现无名女尸一具,死者为一十七岁少女,警方向广大市民悬赏,有知道线索的请联系。。。”
想到这里,许岩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摊开手,手上那个沉甸甸的小金锭赫然出现眼前。
他咬咬牙,却是打定了主意:“我已经受了这位美女的恩惠,知恩应该图报。就算我打不过那些流氓,但在远处喊几声,说不定就把他们给吓跑了呢?电视上都说了,犯罪分子做贼心虚,其实是很胆小的——毕竟是一条性命啊,只要有可能,还是要尽力的。”
就这样,许岩自己给自己鼓劲打气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街道上,经过大雨的街面上湿漉漉的,低洼地带,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水滩。出了肯德基餐厅,许岩举目四望,只见街上人流熙攘,却哪里见那妹子的踪影?他都要快要放弃了,忽然见远处人影一闪,一个黄色头发的身影一闪,许岩立即认出这流氓的身影来,紧走两步跟上,马上就又看到了更多的流氓,也看到了在更前面的那位少女。
许岩远远地尾随在这群流氓身后,在街道上拐来拐去,不知不觉间,众人已渐渐地离开繁华的市区路段,来到了一个叫下罗区的破旧老区——由于这一带即将面临拆迁,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搬走了,所以这一带鲜少有人来往,连路灯都坏光了,人影稀少。
看到这,许岩暗暗叫苦:妹子,有那么多的市区光明大道你不走,非要走这种又暗又黑的街区干嘛?这可不是方便他们下手吗?
他远远地看到,少女走进了一个大院里,**们紧跟着也进去了。这大院像是哪个单位废弃的停车场,门口没有门牌,铁门也被谁拆去卖废旧了,里面黑洞洞的,连一个路灯都没有。许岩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口,远远地看到了自己跟踪的对象——事实上,因为隔得太远,他也看不清他们,只能远远地望见远处的人影,不过那女孩一身白衣,即使在黑暗的远处,他还是能认出她的身影来。
那群地痞在大声吼着什么,女孩也跟他们对答了两句,因为隔得太远,他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不用听也知道,料来也是毫无新意的“交出金子来不然要你好看”之类。
许岩缩回了脑袋,他怕打报警电话被里面的**听见了,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远远的一段路,拿出手机刚拨了110三个数字,却听见里面突然响起了几声惨叫,许岩心头一紧:“已经开始动手了吗?”
事态紧急了,许岩也顾不上打电话了,撒腿就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是警察,都不要动!”
“同志们,上啊!里面有劫匪,抓劫匪啊!”
许岩站在门口不停地吼叫着,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他心急如焚,生怕那女孩已经遭了毒手,又探头去望了一眼——恰好跟从院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对了个正着。
“啊——”
“哇——”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声,许岩吓得踉踉跄跄倒退一步,才看得清楚,出来的人,窈窕清秀,一身白衣,长袖如云,不正是方才在肯德基里跟自己交谈的少女吗?
许岩惊呼:“怎么会是你?”
少女脸色发白,捂着胸口,一副花容失色的吃惊样子,她也看清了许岩,连拍酥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原来是公子,门边突然探了个头出来,吾还以为是什么鬼怪呢。。。真是吓死吾了。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呢?”
她张望左右:“吾听到公子在喊警察来了——请问公子,警察又是何物?”
“警察就是你们所说的官府。。。先不管这个了,你怎么逃出来的,那帮人没对你怎样吧?受伤了没有?”
许岩急切地问道,焦急之色形于颜表。看到他那焦急的神色,少女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出现在这里,纯是为了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假扮官府喊话,那也是为了救自己吗?
“原来这位许公子,他真的是为了救我而来的?”
想到对方如此关心自己,少女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望着许岩的眼神也温暖了不少。她浅笑着屈膝道福行礼,温和地说:“有劳公子担心了,吾很好,公子不必担心。”
“哦,那几个流氓他们没有对你如何。。。”
少女浅笑着打断许岩:“公子放心,吾行事自有分寸,他们也没事——总之,一切都很好,公子不必担心。”
许岩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却是微笑着,率先走了出去:“公子,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又走回灯火通明的繁华街区,少女一路走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寻找什么,许岩不由问她:“你在找什么吗?”
“吾在寻找客栈——呃,就是路人歇脚住宿之地。。。”
“哦,你说的是宾馆吧。”许岩随手指了道边的几家宾馆:“如家滨江,锦江宾馆,这些都是可以住宿的宾馆。不过,住宾馆那是要钱的,你只有金银,怕人家不会收吧?”
“公子放心,你所用的人民币,吾也有。”少女手上变魔法般变出了几个钱包,打开来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一二三四。。。呃,这种红红的纸币,足有几十张呢,不知是否够住宿一晚了吗?”
许岩十分吃惊:“够用是够用了,不过你这几个钱包。。。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方才,你连十几块钱都拿不出吧?”
许岩正疑惑,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方才这些钱包,都是那些流氓的?”
少女嫣然一笑,笑容中带有几分狡黠:“公子,您怕是有些误会了。方才那几位先生都是心肠很好的善人,吾跟他们说了囊中羞涩的为难之处,他们便纷纷掏出钱财来周济吾,诸位先生高义,吾却之不恭,便也只好受之有愧了——这样慷慨疏财的好人,公子您怎么称他们为流氓呢?”
许岩干巴巴地跟着笑了两声:“是我说错了,确实是好人啊!”——那些坏事做绝的流氓会做好事赞助一个贫穷少女?许岩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但这种幼稚的笑话,那是打死他都不肯相信的。
既然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们的钱包又出现在眼前少女的手中,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难道,就在方才的一瞬间,是少女打劫了那几个青壮年地痞,而不是相反?
许岩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怎么可能?眼前的少女纤细又优雅,她身高该有一米六几,体重却决计不会超过一百斤。看她肤色白皙,肌肤细腻,娇艳又美丽——这样一个女孩子怎可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更不要说同时打劫五六个人。
在如家宾馆的门口,少女向许岩浅浅一鞠:“有劳公子带路了,既然到了地头,我们就此别过了。”
许岩草草挥手与她道别,心头的疑惑确实太震撼了,以致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他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味着今晚发生的事。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与那个女孩子的缘分,不会就此结束。
许岩的灵感显然非常灵验,也就过了不到两分钟,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一看,果然正是那位少女,她正在急匆匆地朝自己跑来。
许岩冲她打了个招呼:“嗨!”
那女孩蹙着眉头,神情沮丧,显得很困惑的样子,她学着许岩的样子也“嗨”了一声,却说:“公子,方才你介绍的那家客栈有些麻烦,他们跟吾要一样叫身份证的东西!”
“呃?宾馆开房要身份证?这不是应该的吗?”
少女很气愤地说:“公子,这怎么能是应该的呢?吾出示了路引和腰牌,可他们居然不认,说只要什么身份证!SX道开出的路引,难道在蜀川道就不认了吗?这也太岂有此理了!”
许岩脑子里“嗡”的一下响起来了:果然,自己的预感灵验了,这女孩子真的连身份证都没有!
因为方才受到的一连串震惊太大了,许岩已有些麻木了,听到这消息,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问道:“那,小姐,你找我是为何呢?”
“公子,您是本地人,熟悉情况,能否帮我介绍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宾馆呢?”
“这怕不行。所有的宾馆都要登记身份证才能入住,这是公安部的规定。。。”
“公安部?”
“公安就是你说的官府——”
女孩理解地点头:“你们的官府也真多。。。不过这个吾倒知道,在我们那边,官府也是规定客栈得登记客人的路引和凭条的,只是他们居然不认我们SX道开出的路引,这委实太欺负人了。等天亮了,吾可是要找本地的官府抗议去的。”
“小姐,这是公安部的规定,全国都一样,你找公安局只怕也只会白费力气。。。”
“哼,如果本地官府不管,那吾就找本地的镇抚司,或者本地的元老监察司来投诉去,吾不信他们也不管!”
少女口中夹杂着太多的古怪名词,许岩听得是一头雾水,他问:“小姐,既然你没有身份证,宾馆那是决计不能住的了。。。那你的意思是?”
少女不说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蕴涵着无限的深切情意,等待有志的纯情少男去发掘。
可我们的纯情少男实在太迟钝了,他跟女孩子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阵,看少女不出声,许岩以为对方无话可说了,他闷闷地说:“那,既然既然你已经没别的事了,那我们还是就此告辞吧。。。”
眼前的男子如此驽钝,不懂怜香惜玉,少女顿时气结——没事?没事我叫住你干嘛?
请求到刚结识的男子家借宿一宿,这种话,让身为女孩子的自己如何好出口?她本来盼的是对面的男子知情识趣,主动出声开口邀请自己登门,然后自己再矜持客气推辞一番,但这男子态度甚是热情,再次邀约,自己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他的邀请,上门借宿了。可这不解风情的男子如此迟钝,就这样说走就走了,难道真想让本姑娘今晚留宿街头吗?
“这,公子先莫要走,”少女吞吞吐吐地说,脸上浮起了一朵红晕,她期期艾艾地说:“吾有一事相求,呃,这个。。。不知公子府上可有空余闲置的房子不?能否租给吾借宿一晚?”
许岩一愣:“你要找我租房子?”
话既然说出口了,女孩倒也放得开了,她大方地说:“正是,请容吾借宿一宿,愿付给公子您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