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离去,走了散了
齐一鸣沉声道,“不错!这伙人便是月影教的人所乔装打扮的,那头目,便是她的下属之一。”
“啊!”王婆子惊得面色发白,手脚冰冷,不敢置信地瞪着齐新宜。
让人去杀了自己一家,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狠的人吗?
齐新宜的脸色也变得难看,“鸣儿,你可有证据?”
齐一鸣不语。
她做得太隐秘,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他不可能得到证据。
他不过是让人找过县令,拿出此案的笔录查看,从死者身上弯曲如新月般的刀伤,而猜测到月影教而已。
见他如此,齐新宜冷笑出声,“为了将我赶走,不惜诬蔑我、说谎欺骗娘,鸣儿,你可真狠心啊!”
王婆子脑子里乱糟糟的,看看齐新宜,又看看自家儿子,分不清他们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齐一鸣定定地看着齐新宜,双眸无比的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滚出去!”声音更是冷漠无情。
齐新宜娇躯一震,泪水不受控制地滚滚而落。
鸣儿对她的厌恶,是深入了骨髓里。哪怕她努力洗白,他对自己的态度,怕是也不会改观了。
她与他,已是覆水难收。
她的付出,她的坚持,她的纠缠,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
似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痛得要窒息一般,一只手死死揪着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气。
太痛了!
一无所有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绝望,比死了还难受。
齐一鸣如淬了冰的声音,又传入了耳里。
“限你一刻时内离开这里,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他眼里涌动着浓浓的杀意,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大步离去。
齐新宜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整个人软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
“新宜……”
耳边是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呼唤,她的脑子浑浑噩噩,浑身虚软无力,心魂都似在天地间飘荡,无法落到实处。
好一阵,她才挣扎着起来。
“我没事。”她神色平静,面色却苍白如纸,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
这副假装坚强的样子,其实比她嚎啕大哭,还更让人心疼。
她缓慢而清晰地说,“娘,我要走了。只是,我眼下居无定所,我想将小云和两个孩子留下。对了,还有两个奶娘。等我安置好了自己,再把他们接走,可以吗?”
“新宜……”王婆子内心沉痛,千言万语梗在了喉间。
“娘,可以吗?”齐新宜又重复问了一句,带着几分卑微祈求的味道。
王婆子想着那两个趣致却又可怜的孩子,迟疑了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齐新宜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云正带着两个奶娘在偏厅给孩子喂米糊,见她行色匆匆的,忙把孩子交给奶娘带,自己跟了过去。
不料,她的脚才跨入门槛,齐新宜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小云,你听着。我现在要即刻离开齐家。不过,鸣儿有可能安排了人在村外伏杀我。所以,你穿上我的衣服,留在房间里假扮我,我从另外一条道走。”
“什么?大将军要杀你?”小云惊愕不已,“小姐,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令他如此的狠心!”
“小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限我一刻时内离开,方才我同娘告别,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我怕他现在就来赶人,我没有时间了。”
小姐一向都是淡然自若的,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悲伤与慌乱。
这一刻,小云对齐一鸣乃至整个齐家,都仇视到了极致!
不过,为了给小姐争取逃跑的时间,她此时什么都顾不上,急忙将她的衣裳套上了。
齐新宜也换上了她的衣服,她不放心地追问一句,“小姐,你从哪里离开?”
“我有分寸的。”齐新宜没有明说,“鸣儿顾及娘的感受,不会在这宅子里杀我的,即便发现你假扮我,也不会为难你的,你不要怕,尽量帮我拖延时间。”
“小姐,奴婢不怕的,你快走。”小云哽咽着把她推出门外,自己合衣躺在了床上,朝里侧躺着。
原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可一想到她在救自家小姐,心里竟出奇的平静,默默地等待齐一鸣的人来查房。
齐新宜则穿着她的衣服,借着树木的掩护,一路躲躲藏藏的,往何苗的房间里走去。
前几日,她与王婆子闲聊,无意间说起新房子入伙那一日,沐家来闹之事。
王婆子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得而知,因为,何苗把她和孩子、香儿藏到了房间的密道里。
那密道能通村外的驿站,一旦宅子里有了危险,便能通过密道逃生出来。
她方才已经确定齐一鸣出了门,此时房内没人,若通过密道离开,他的人便再也抓不到她。
她看着何苗的四大丫鬟去了外间,便紧贴着房间的外墙,站立了一阵,感应不到里边的任何气息,确定里边没人,便从窗口跃入。
那日她特意追问过王婆子开关的位置。
王婆子对她完全不设防,什么都告诉她,还说得很详细。是以,她很容易便打开了密道的入口。
密道里很黑,她一路走得飞快。约摸一刻时后,她便走到了尽头。
打开了石门,拨开被藤蔓掩盖的出口,眼前豁然开朗。
她一脚跨了出去,而后回转身,淡定地将出口掩上。
心里默默地道:再见了,鸣儿……我的爱。
可双脚却重若千钧,一步也难以迈出。
她同自己说:
长久的坚持与等待,可以放下了。
对他那份噬骨的思念,可以不要了。
那期待许久的奇迹,也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走了,散了吧。
不甘心也好过惨死在他的剑刃之下。
可心里有一股酸涩之意在翻涌,令她无法呼吸,眼泪就那样毫无预警地掉下来了。
她狠狠地擦去,却是越掉越多。
还未离开,便开始想他。
不由自主地想他。
想回到有他在的地方,与他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怕他从不正眼瞧自己,也没给过好脸色,她也心甘情愿。
心里在暗骂自己卑贱如泥,脑子里却有一千个一百个声音在叫喧着回去,她的双脚,也控制不住的往回走。
待她回神,她的手已探向了那掩盖洞口的藤蔓。
她毫不迟疑地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旧伤加上新伤,她的脸肿得老高。好在刺骨的疼痛,令她脑子清明了几分。
清醒了,总算清醒了。
她与鸣儿与彻底决裂,王婆子也不待见她了,她再也没有了回去的理由。
这世上,已剩她一人了。
她转身,往反方向的路走。
天色逐渐发暗,夜色已悄然而至。暮色如一张大网,慢慢将她收紧,她感到全所未有的孤独。
她心里想着:鸣儿,我一个人孤单太久、太久了,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所以,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会尽一切努力辅助你,重新赢得你的好感,让你真心实意的接受我。如若不能,那么,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去吧。
一个人,真是太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