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故事,婆媳夜话
王婆子侧过身子,“苗儿,你眼下不涨奶了吧?”
何苗缓缓摇头,“我不吃那些香米,便不涨痛了。”
“对了,你午饭也没吃,晚饭也只喝了碗稀粥,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何苗迟疑了下,微微红着脸点头,“我故意这样稀释奶水呢。”
“稀释?”王婆子没懂这个词儿。
“就是我多喝水,少吃饭,这样奶水便会变稀一些。”何苗讪讪然笑了笑,警告自己再也不要说前世那些词汇,忙换了话题,“娘,你说那戚氏,一个乡下妇人,为何如此狠毒啊?”
王婆子微怔。
戚氏这件事情,带给她与儿媳的心理伤害都很大,幸好彼此间都自我消化、排解,不然还真走不出来。
她沉吟了下,道,“她一直都很强势,家里又是杀猪的,见惯了鲜血,骨子里嗜血,对生命不当回事……”她停顿了下,似在想要如何描述才更妥当些。
“就是她不懂得敬畏生命。”何苗插嘴道。
“对,她就是不懂得敬畏生命,动不动就打人骂人,很凶。她和大哥成亲后好几年都不曾有孕,受尽了白眼,性子越发暴戾。生下顺子后好了些,可这么多年,也一直无所出,她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便想着女儿能嫁得好点,给她挣回些脸面。”
“千挑万捡,选中三河镇镇上一书生,为了让这书生能娶上嫣然,竟许诺陪嫁二百两银子,嫁妆另算。她回来后,把能借的都借了,还差一大截,把亲戚也都得罪了个遍,走投无路之下,才将主意打到咱们身上来。”
“听说我们没钱借给她,她一下子就暴躁了,找不到钱,看到孩子在哭,她便发了狂,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讹咱们一大笔,便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不成想,事情会闹大,更没想到,鸣儿会突然回来,乡亲们也都跟来瞧得一清二楚,她身败名裂,那张让你摁了手印也被鸣儿暗中毁掉了……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好强了一辈子,偏偏年轻时被我压了一头,年老了还不如我,儿媳与儿子也不认她,众叛亲离,那心只怕都扭曲得不成样儿了,哎……”
王婆子边叹气边缓缓说着,何苗听得专心,却是不以为然。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她可恨之处,若不是戚氏太过自私霸道薄情,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她对这样的人是生不起半点同情心的。
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盘算,以后她一定要磨着齐一鸣教自己武艺才行。也练习念力,看能不能把外边的和空间里的东西通过意念之力转换,能进能出。
总之她得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行,似戚氏这样的事,她再也不要经历第二遍了。
王婆子半晌听不见她声音,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又过了一阵,她忽然问,“苗儿,你是否还在怪娘?”
何苗猛地抬头,望着婆婆的双眼。
里边有几分不安,又带着一丝讨好。
她不禁有些感动。
在这个年代,掌家的婆婆其实才是最权威的所在,哪个媳妇在婆婆面前不是战战兢兢的?
可她家的婆婆,除了几日前得知她与人有染给她脸色瞧之外,其他时候,却是反过来看自己的脸色。
而戚氏那件事情,她撞自己那一下,是太鲁莽了,她被戚氏逼着喂自己火炭,也没真正下手。
而这些日子来,她对自己的疼爱,或者说溺爱,早已令那些不好的记忆变得模糊而久远,仿若是许多年前的事一般了,她都淡忘了。
何苗忽而温柔一笑,“娘,我给您个故事吧。”
王婆子尽管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话说有个人,他被父母呵护着长大,家里但凡有口吃的,都让给他。是以即便家里很穷,他也从未吃过苦。有一日,家里实在没米了,母亲又卧病在床,此人吵闹着要好吃的,他父亲忍不住,骂了他几句。他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
王婆子听到这里,气得拍床板,“哎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忘恩负义的忤逆之人,真是白瞎了父母对他那么好。”
何苗笑了笑,继续道,“此人一无手艺,二无银钱傍身,出走后只能在外头流浪,遭受到了无数的白眼与嘲讽。在他感觉自己要饿死的时候,一个铺子的掌柜可怜他,让他进铺子里吃饭喝水。”
王婆子即便对这个人的行为极为不齿,可她天性善良,还是不希望他活活饿死。听见他得到帮助,便抚掌笑起,“这掌柜真是个大善人。”
何苗道,“此人对铺子掌柜感激万分,痛哭流涕地同掌柜说起了父母的种种不是,末了给掌柜跪下磕头,直说掌柜是他的再生父母。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掌柜竟将他的食物全收了回去,且怒声骂他,‘你吃了你爹娘无数碗饭,非但没有半点感激,还数落爹娘的不是;眼下我才给你一碗饭,你当我是菩萨,你是心聋目盲呢,还是将爹娘对你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此人在原地足足愣了一刻时,才幡然醒悟,头也不回地奔回家去了。”
王婆子也是讶然,继而若有所思。
何苗道,“陌生人施舍他一顿饭,让他心存感恩,可爹娘每日都在为他的一日三餐操劳,他却看不见,如若不是掌柜点醒,他永远体会不到爹娘的苦心和毫无保留付出的爱。同理,娘您对我那么的好,只有一次不好,难道我就要怨恨你吗?”
王婆子怔了怔,忽而伸长一条胳膊拍了拍何苗的后背,语带哽咽,“好孩子……”
竟然将她比作自己的亲生父母,这孩子,对她是发自内心的敬爱的!
何苗也学着她,伸手拍了拍她,“娘您真好。”
她的语调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王婆子心里又爱又怜,觉得自己这几日真是吃饱了撑着与儿媳怄气。
何苗鼓起勇气,“娘,我想同你说说,我与那李文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