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女看向初始之火:“我身为防火女,看守火到最后一刻是我的责任。您授予我的眼眸也是如此表示……”
眼眸?
是啊。
好吧。
奥兰多点了点头。
防火女微微欠身示意,然后慢慢走到初始之火旁。
她双膝跪地,双手伸向了火焰。
火悄然离开了火堆,聚拢在防火女的手心。
太阳的光芒渐渐消失,世界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唯有防火女的双手之间,仅存着一丝温暖的光亮。
她双手捧着初始的火焰,火光漫照在她的脸上,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她仿佛一位圣洁的女神。
火焰还照亮了那双缠着绷带的手,那斑驳而瘦弱的双手,甚至都能看清这双手上的细小伤口。
这些伤口哪来的?
防火女双手渐渐合拢,火焰愈发微弱:“初始之火已渐渐消逝而去,想必不久之后,黑暗将会降临。”
防火女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这明月一般的笑容里,蕴含着某种名为“希望”的东西:“然而总有一天,黑暗之中一定会出现一簇小小的火团,就是那王者们传承的余火。”
这一笑,实在惊艳,李乘风和奥兰多都看呆了。
就在火焰仅剩一丝火苗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防火女疑惑地抬起头。
李乘风紧紧攥住了火苗。
“世界之火已获得,任务完成”镇长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李乘风回头看向奥兰多,在微弱的光里,露出一抹微笑。
奥兰多神情冷漠。
洛斯里克王子的话浮上心头。
新的诅咒……
呵呵……
黑暗之中,奥兰多身体僵硬冰冷,无法动弹。
李乘风看着她笑道:“放心,我说了,我要这世界之火有别的用处。”
他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再见了,防火女小姐姐,再见了,我的……伙伴奥兰多。”
黑暗之中,奥兰多心中苦笑:伙伴?不是妻子吗?
初始的火苗蔓延,李乘风从手臂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火焰覆盖了全身。
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这种仿佛灵魂都在燃烧的痛苦,真是……疼啊。
初始之火得到了柴薪,火焰再次燃烧。
然而,世界并未重新变得光亮。
李乘风并未得到认可,他不具备传火的资格,他连成为柴薪的资格都没有。
“所得世界之火过于微弱,无法重生。”伊娃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被火焰包裹的李乘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本就是即将熄灭的火啊,当然微弱。除非……
李乘风艰难转身,看向了奥兰多。
伙伴的默契还在。
奥兰多漫步上前,轻轻地抱住了李乘风。
透过火焰,他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然后瞬间就被火焰焚尽。
李乘风咧开烧焦的嘴角,抬起烧焦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火焰瞬间爆裂开来,吞噬了奥兰多。
薪王就位,以身为薪,焚身以火,传承火焰。
太阳渐渐亮了起来。
那么,本代薪王……这就算完成使命了。
等到柴薪烧完,火焰再次熄灭之时,又会有新的王者,踏上传火之路。
防火女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火中拥抱的二人。
然后,她轻轻一叹,摘下了象征防火女的眼罩……或者说……头冠。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她应该回到祭祀场旁边的塔底,去静待死亡,与历代防火女的尸体,一起长眠。
突然,防火女的那双漆黑眼眸,浮现出一个火炉的虚影,奥兰多和李乘风被火炉吞噬。
她震惊抬头。
时空扭曲,一棵参天巨木以超绝的姿态撕裂虚空。
那泛着荧荧星光的树叶,仿佛承载着无数星辰。
那厚重坚实的粗壮树干,仿佛支撑着整个世界。
空间震荡,世界在崩溃。
巨木伸出了自己的根须,深扎虚空。
一个个空间碎片被根须捕捉。
不死聚落、法兰要塞、熏烟湖、伊鲁席尔、罪业之都、幽邃教堂、亚诺尔隆德、以及洛斯里克圣城……
空间碎片被根须缠绕,巨木的树叶洒下点点星光。
那个巨大的火炉虚影,渐渐凝实。
炉里火焰翻腾,奥兰多和李乘风相拥而笑化为灰烬。
“复活”
这一刻,李乘风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伊娃还是镇长的声音了。
防火女双手抱在胸前,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巨木下的火炉,怔怔无言。
……
李乘风缓缓睁开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可真久,不过这一觉睡的也真舒服。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具肉身好熟悉。
瘦弱、虚弱、弱不禁风。
这不就是来小镇之前,没有获得麒麟血脉时的样子吗?
他赶紧看向胸前,还好,那个空间烙印没有变回去,还是灵鹫模样。
突然,虚空中浮现出一个水晶圆球,里面是一只沉睡的八翼天使。
然后,各种各样的东西,不断从虚空浮现。
这些……都是奥兰多的东西。
李乘风拿着天使水晶球,默默叹息。
火炉之外,防火女看到了那个天使水晶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空间震荡,巨木隐匿,火炉消散。
李乘风出现在一棵大树的顶端。
他举目远眺,远方大地轰鸣,那些陆地巨无霸摧枯拉朽,推山毁林,横行无阻。
天上战机浮空,纳美族的飞龙骑兵,纷纷蹀血坠落。
人类的侵略开始了。
奇怪的是,潘多拉一方的巨兽们并未出现在战场上,只有纳美族人靠着简陋原始的武器,与钢铁大炮硬碰。
伊娃没有参战?
“伊娃,为什么不赶走这些侵略者?”
他脚下的大树,伸出一根翠绿的藤蔓。
藤蔓轻轻点在李乘风的脑门,一股信息传入脑海:“自然之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不需干涉。”
李乘风苦笑:“你不了解人类,这帮家伙可不管什么自然之道,他们崇尚征服自然,不,是毁灭。”
李乘风闭上眼睛:“你看看我脑海里的人类与地球。”
藤蔓散发出莹莹星光,点在他的眉心,久久不动。
污水肆无忌惮地汇入江河湖泊,空气被污染,森林被砍伐,一座座高楼大厦平地而起,人类越来越多,生物的灭绝不断加剧,最后,地球上只剩下了人类。
其他的物种不是在动物园,就是在博物馆,还有的在养殖场。
藤蔓摇曳,李乘风脑海中的信息,被伊娃一一吸纳。
李乘风睁开了眼,他有种错觉:这个星球醒了。
一股波动从他的脚下向四面八方传去,潘多拉的反击开始了。
分布在星球各处的巨兽们开始朝人类冲去。
人类军的机甲先锋部队中,阿龙正在屠戮蓝皮猴子,突然他收到了后方竹叶青的消息:“感应到了星球的波动,伊娃现身了。”
阿龙当即抛下前锋小队,带着他的兄弟,朝某个方向冲去。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场风暴就要降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