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之外木兰花开 第一部(13)
那点鲜红将要奔近湖岸之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叫了起来:“停!”
雪焰霹雳驹倏然停下,只要再奔近三丈,就会进入八卦阵的范围,被引着陷入阵图之中。那只鹦鹉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虽然它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山林中沉锁的雾气、过分的寂静,都让它感到有些不安。它一面仔细地观察着,一面喃喃地嘟囔着:“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雪雷也感觉到了异常,蹄子缓缓地向后退着,木兰见它怀疑,不由得心下焦急。她轻轻抽出箜篌,弹奏了起来。一股沧桑雄阔的乐声,立即传遍了整个镜泊湖。
乐声才一入耳,雪雷身子便是一震。它的双目中放出了一阵炽烈的光芒,一阵小跑,奔到了木兰藏身的大石面前,发出了一阵响亮欢愉的嘶鸣声。它轻轻地用脖颈处的长毛挨擦着大石,目光柔和之极。木兰见它高兴,心中也喜欢,继续弹奏着乐曲,想让它多听一会。
突然,那只鹦鹉一声尖叫:“不好!”
它们来处已被浓雾锁住。浓雾连成一片,密不透风,将湖岸全部遮蔽。更令人可怕的是,雾气渐转浓重,颜色变为漆黑,雾气翻涌,似乎其中有什么鬼怪在挣扎拥挤着,妖异诡秘。
这只鹦鹉灵警异常,尖啸道:“快跑……快跑……快……”
雪雷极听它的话,闻言向外蹿去。木兰大惊,顾不得多想,本能地一扬手,飞云纵飞出,身子腾空跃起,落在了雪雷的背上。
这时,她才想起,这里是空地啊,飞云纵抓住的是什么?突然,就听一阵尖啸扑腾的声音传来:“快些……放开我!你这个坏蛋!你竟然如此对待我!我是个诗人!你这是侮辱斯文!”
这些叫嚣怒声似乎是来自她的肘下的。木兰困惑地提起飞云纵一看,原来,钢爪抓住了那只鹦鹉。鹦鹉奋力前飞,将木兰带了起来。但它毕竟身轻力弱,被这一卡,几乎快憋死了。木兰笑了起来,正想将它放开,猛然一阵大力从身下传来,她不由得向天上飞了出去。
却原来,雪雷觉察到背上有人,猛地一跃,将木兰甩了出去。木兰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身手已然不凡,身在空中,并未惊慌,飞云纵甩出,缠住了雪雷的脖子,她手腕一抖,重新跃回了雪雷背上。雪雷一声长啸,狂风一般奔了出去。
好快!
木兰根本来不及抱紧它的脖子,只好用力扯紧飞云纵,勉强令自己不被甩下去。这下可苦了那只鹦鹉,它本还在狂喊着,被木兰这么一勒,舌头都吐了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雪雷已化成了一道红影,围着镜泊湖飞奔。速度极快,数次木兰都快被甩了出去。
但无论多么快,雪雷也无法离开湖岸。围锁在山林中的雾气,已化为漆黑色,狰狞可怖,缓缓吞吐。时而电光缭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雪雷本能地觉察到了黑雾中的危险,躲得远远的,紧紧绕着镜泊湖奔跑。初时,它还像是道红影,到后来已化为闪电,连影子都看不清楚了。
木兰伏在它背上,只感觉风呼呼地从对面吹来,呛得她几乎气都喘不上。雪雷奔跑起来极为颠簸,她的身子一下被甩得老高,一下又被重重撞在雪雷的身上。奔跑中,雪雷猛然甩头,脖颈间的长毛宛如鞭子一样狠狠甩在木兰身上,痛得木兰一阵龇牙咧嘴。
东山君警告过木兰决不能被雪雷摔下去,木兰情知这么快的速度,若是摔下地面,定受重伤。但雪雷奔甩之力实在太大,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只有死命地拽紧飞云纵。雪雷脚力极为悠长,但木兰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鳞……鳞片……”
木兰顶着强风,勉强睁开眼睛,只见那只鹦鹉脸色已憋成了紫青色,它奋力地用爪子将飞云纵撑开一线,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两个字。木兰猛然想起,雪雷的额头上,生着一轮半月形的鳞片,鹦鹉提及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她双腿一阵酸软,几乎夹不住雪雷的腹部。她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随时都可能会被雪雷摔开。只好用尽全部力气,身子向前一扑,手极力探出,恰好够到了雪雷的额头,在那簇龙鳞上用力一按。
雪雷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它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木兰只觉身子一松,一口气呼了出来。她伸出手,紧紧搂住雪雷的脖子。在她松开飞云纵的时候,那只鹦鹉也身子一松,从窒息的边缘上缓了过来。它躺在钢爪中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木兰马上领悟到,雪雷额头的龙鳞就是它的弱点。只要触及此处,雪雷就会感受到极大的痛苦,速度也就会慢下来。她不忍心让雪雷受苦,轻喝道:“雪雷,你若是再不投降,我就要按你顶上的龙鳞了!”
雪雷似乎能听懂她的话,发出一声嘶啸。
木兰叫道:“你别以为我降伏不了你!我是怕你受伤,不愿意用翔天箭对付你!否则,我一连九箭射入你的背上,你焉有命在?”
雪雷怒声嘶啸,似乎甚是不服。眼前风景一变,道路忽然狭窄了起来。雾气盘旋,犹如实质一般,自两边向雪雷逼来,它不由得放慢了速度。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曲折,一边是壁立千丈的悬崖,而另一边脚下就是沉沉的湖水,几乎不容转身。木兰知道,这正是东山君刻意留下的死门,她用力勒住了雪雷的脖子:“你还不投降?”
天马秉性极为高傲,岂肯轻易臣服于人?它奔跑了一早晨,已大感疲劳,鲜红的汗液不住滴下,将地面染得一片血红。有些流进了湖水中,形成一个个洇开的锥形,向湖下沉去,宛如水中的血莲。
它仍不甘屈服,尽最后的力气,一阵猛颠。木兰使出全身力气箍紧它的脖子。她不忍心再去掀雪雷的额头龙鳞,只好等着它力竭之时。
雪雷仰天一声长啸,前蹄一软,跪倒在地上。
木兰:“快快投降!你是逃不出我师父亲手布的八卦阵的!”
突然,湖面上一阵冷风吹来,木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也颠簸了一早上,汗早就将衣服全都浸透了。这股冷风几乎吹彻肌骨,木兰的行动不由得一僵。
蓦然,她听到那只鹦鹉声嘶力竭地惨号着:“危险!危险!危险!”
木兰倏然转头,她不禁惊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