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溪冥紧紧拽着沐沫沫的手,免得她走丢了,然后抬脚往上走,一直畅通无阻地走到顶楼,忽然从里面传来了说话声。牧溪冥嘘了一声,示意沐沫沫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您说,发生了那件事,流羽若是还不能恨溪冥,我该如何是好?唉……我当年怎会生下那个逆子!唉!竟不如个宫女所生的!”
“别再说了,都是命数。秀儿的尸体处理了吗?”
“已经照您的吩咐,好好埋了。”
“那就好……咳咳!咳咳咳!”
“您怎么样?唉,终年不见光,就怕您这身子实在拖不下去了……得赶快,赶快想个办法,让流羽亲手结果了溪冥,早日登基,你我才能早日重见天日,到时候也好让太医给您看一看,拖个一时是一时,我一定会陪着你,直到你咽气,我也会追随你而去的。”
“说的什么胡话,若是流羽登基,你自当该好好享福了,你为吃……我受了不少苦,我怎能再让你陪着我走那一遭?”
“我的心,和我的身子早是你的,你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若非为了流羽,我又怎会常常撇弃你回那静心居?江山我可以不要,但这江山一定得是流羽的,也本该是流羽的,他牧溪冥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您的一夜恩宠,叫个宫女怀孕了,若非当时怕那宫女坏了皇室的尊严,我又怎会让溪冥在我怀下活到如今,还夺去了流羽的江山!”
沐沫沫明显感觉到,抓着她的手正逐渐用力收拢,疼得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忍着,看向牧溪冥的脸,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脸的震惊和悲怒,这算是……什么闹剧?原来牧溪冥竟只是个宫女所出的庶子!那他这些年来的仇恨与争夺……到底是为了什么?
“咳咳咳……别说了,等流羽夺回了江山,给溪冥留条生路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儿子……纵使他曾暗算于我,却也是我的亲骨肉啊……”
“想不到他如此狠的心,竟叫那梅音给您下毒……只可恨无凭无据,只能委屈您在这儿住着……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害的您无法走出这里,害的流羽流落在外,害的我软禁于静心居……不,说起来,琉璃那贱人也脱不了干系!她竟然是那人的女人,她竟是为了助他夺我牧家江山而入的宫!但是……哈哈哈,更可笑的是,那人是她的亲兄长,她爱上自己的哥哥,还生下那一个贱种!哈哈哈……太可笑了!”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琉璃那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只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但想到那人与流羽有着相同的名字,我便觉得羞耻……待流羽登基,一定要嘱咐他改了名,断不能将那耻辱往身上揽。”
“我知道了,一定让流羽换个名儿。”
沐沫沫心中诧异:呀!原来是与师父同名啊……就说嘛,师父哪生得出我这么大的女儿来。但想不到,琉璃和她哥哥的事情连里面的人都知道……话说里面的人,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好像是……太后和先皇?沐沫沫捂住了嘴。先皇……没死?
“唉,当年要不是你找了我的替身放入棺材躲过那一劫,真不知道要在那皇陵里闷多久呢,兴许闷成白骨也无人知晓吧。”
“好了,过去的事儿我们都不想了,还是赶快想想,怎么除掉溪冥吧。”
牧溪冥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退了步,苦笑:“难怪……难怪当初,她会想要杀我,难怪当年,不管我有多优秀,多没有人看我一眼,赞我一句,难怪……呵呵,呵呵,原来我竟是庶出,我竟只是个卑贱宫女的种!呵呵……”
看着牧溪冥言不由衷的笑,沐沫沫心里忽然有些不忍,怎么可以这样呢?她鼓起勇气跑来牧溪冥身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演出这么一出戏,结果,居然在这个时候把牧溪冥的形象从天堂踹下了地狱,害她突然都有点同情起他来了。
沐沫沫抬眼看向牧溪冥,却心惊肉跳地看到牧溪冥抬起了一只脚,狠狠地踹开了那门,然后出现在两人视线中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人,和一个佝偻着背,整个人隐匿于黑暗中的老者。
同样震惊的还有他们,似乎怎么也没料到牧溪冥会在外面。那女人,也就是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皇上快走!臣妾为您断后!”
老者苦笑着,枯槁的手攀上太后的肩膀,说:“够了爱后,事到如今,怕是天意了。”
牧溪冥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说着令他心惊胆寒的话,不知为何,最初的痛与怒竟然消失了。痛到极致,就是这样的吗?再也感觉不出痛,甚至连生……的感觉都消失了,是这样的吗?
老者淡笑,道:“溪冥,好久不见了。”
沐沫沫顿觉这画面实在诡异得过分,一个已经被葬入皇陵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说着好久不见之类的话,怎么想怎么胆寒。
牧溪冥忍了很久,才从口中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老者深吸一口气,说:“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帝王家,庶出永远只能是庶出,为了皇室的尊严,你的身世无法公布,便只好一直这么错下去,但这皇位,终究不是你的,因此,只有你死,流羽正式继位,牧家的江山才算是真正传承了下去。你懂吗?既为庶出之子,就当死无疑。”
“死?哼!哈哈哈……我牧溪冥的命,哪轮得到你们来掌管?不过是个失了势的,还妄图捏住他人的生杀大权不成?既然你找了替身葬入皇陵,那你就等着曝尸这里吧!”牧溪冥不愧是牧溪冥,这一转一念之间,便已经回过神来,不管他的身世是什么,太后要杀他,皇帝容不得他,但最终江山在他的手里,他的过去依旧是辉煌干净的,不懂得他不珍惜他的人都已经死去,谁还会去调查,皇帝不为人知的过去呢?只要他们死了,谁还会知道?
“你敢!”太后怒吼。
牧溪冥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能下第一次手,当然能下第二次,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当他是父皇,更别提认你为母了,不过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有何不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