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看着自家二哥那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就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不小心”这话,苦笑了下,也就没再继续解释。
“好吧。正好现在也没外人,我们把方才在屋里没讲完的话都给说完吧。”水心叹口气,坐到慕容白的边上,并仔细的打量了几眼他的表情,见他微微对自己点点头,水心才抿了抿嘴,想了想说辞。
她也不是不想把事都跟几个兄长们摊开来说,只是这些个事,涉及的太广,太深,普通老百姓更是连想都不敢想,随随便便一件就是掉脑袋,丢性命的事。
可是不说,又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是身为御医之后的莫非,还有身为睿王的萧擎宇,无论如何他们俩也是躲不开这些个事了,注定了要搅合进去,不分出个结果,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而且,还不光是他们俩,就是这身边正得超然的老狐狸,他那身份背景也脱不了干系,纳不着凉,再加上云家和钱家背后那人人眼红的金子银子……唉……水心又是一声轻叹……
“这话得从最开始讲。”水心想了半天,自言自语的开了个头,从云家的烟翠,说到福伯,喜叔父子俩,又再说到公孙家父子俩,二十年前的慕容白家。还有那钱家,失踪的钱五爷,以及他们去京城之前,在那荒山山挖出来的古怪小佛,懂得西玄巫蛊的王氏老太太,带着雀鹰、黑狼而来的韩宁,……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地从头说到了尾,没有任何隐瞒。
“……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在大魏国中,被被西玄、北临、朱南三国派来的探子,细作并不在少数。文到开办万卷学堂的王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武到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号称‘武林四大家’的慕容家,这可都是确实了的。而现在,慕容家既然在二十年被人给灭门,那这个位子自然就有人等着取缔,而这取而代之的家族则……”水心顿了下,言下之意已经十分的明了。
慕容家一夜之间退出江湖,自然就有人收益。而这受益之人,又怎么可能是毫不相干的外人?如果真的是能叫一个没有任何干系的外人拣到便宜,得了好处的话,那几十年前命令慕容家来大魏潜伏的人,以及他的后人,可就太无能了,根本做不得大事。
而这,与慕容家一夜之间被灭族的干净利落的手段根本不相符,也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所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取代慕容家,成为新一代的武林四大家之一的家族本身就是与慕容家同一个主子,也就是说,这一家根本就是后棋,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替补。
当然,慕容家随时都可能被人取代的事,这样的事是不会透风给慕容家知道的。
否则以慕容老爷子能够靠一己之力,以外来人的身份,仅仅只用了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在大魏国江湖上闯出名号,开宗立派的本事,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后招,想不到退路呢?
以水心来看,慕容老爷子并非没有想,也不是没有留,而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会那么心狠,斩草不留。而这其中,慕容白的爹,慕容家最后一代的当家,他宽厚仁义的性格也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毕竟慕容白的爹已经是慕容家在大魏国扎根的第三代,对祖辈的事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出生在大魏,成长在大魏,乃至后来的娶妻生子也都是在大魏。故土难望是不假,可是对来他说,故土,又何曾不是这个生他养他的大魏呢?
这件事水心明白,慕容白明白,慕容白的爹也明白……当然,那下令灭掉慕容家全家的“主子”自是更是明白,否则也不会一点风声不漏,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把慕容家这辛苦扶植起来的棋子给毁了。
这件事,在水心看来,也未必能够仅仅只是后棋这么简单的。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一直被当作影子,被暗中培植起来,等着接替慕容家的后棋,真的就不会对自己主子的心狠手辣做防备?这么的就不怕再有人也和他们一样,也是等着他们被遗弃,好取而代之?
不可能不多想的。人的本能就是先想到自己,这个并算不得是自私,只能说是本性。
而且,取代慕容家成为新的武林四大家之一的,连查都不用去查,根本就明摆着,正是水心的亲妹妹,云映雪嫁去的公孙家。
如果说,水心原本还不太明白,这公孙家为什么那么迫切的要与云家联姻,并且变着法的要弄走云家的家产,那么当她知道慕容家的来历之后,她可是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清楚了,同时也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正所谓,军队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这草,这战马,这军需,可都是没钱就办不来事的。
大魏国中,真要说到有钱,先一个就是全国首富钱家,再就是最为富庶的江南地区,而这云家,可不就是江南首富。巧的是,这钱家与云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被钱玉娘从中间联系着。
所以说,从一开始,不管水心与睿王之间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师兄妹,云家都注定了要被卷进来,成为众人相争的一块肥肉。
再一个,毁了钱家和云家,直接拿走钱财,这无疑是杀鸡取卵,断了后路。钱玉娘已经不在人世,这钱家的当家,钱五也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人绑了,不知所踪,只留下水心还尚在人前出没,并且也还是自由身,未曾许配。
大魏国的传统,男尊女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水心又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左手生金,右手变银,留下她,把她娶回家,不光能名正言顺的霸占云家所有的家产,更能让水心为自己家卖力,将公孙家变成第二个云家,第二个江南首富。
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举两得的打算,公孙家真是想的好,做的妙。可惜……全都被贪图美色,目光短浅的公孙逸给打乱了,放水心这尾能生金的黄金鲤,从他们的掌心轻易地游走了,连片鱼鳞都没给他们剩下。
真不知道当初公孙逸是怎么和公孙老爷子说起要和水心退婚一事的,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打喽。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家的来历,还有公孙老爷子的打算。
水心心中好笑,脸上自然也就带着笑,一边笑着,一边把这些话都详细的跟在场的三人说了,听得莫非一脸的阴沉。
慕容白面无表情的看着水心,眼中带笑,和那么一点点骄傲。握着水心的右手豁然抓紧,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水心不由得回头看他,顺便丢给他个大白眼。
“小五想的没错。”大师兄楚亦寒脸上仍是带着慵懒的微笑,勾人的桃花眼中带着赞许,赞同着水心的考量和想法。
“老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莫非皱眉,瞪着楚亦寒。
“是。”楚亦寒点点头,嘴角微翘,“只比你们……早上那么一点点。”
楚亦寒的语调和他的人一样,自始自终都透着那么一股慵懒,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似是一切都自在把握中,从容,淡定,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给同化了一般,与四周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自成一格。
莫非闻言阴沉了脸,紧眯着双眸,一语不发,摆明了不相信楚亦寒的话。
“大哥,您那一点点,是一年啊,还是几年?”水心可没有莫非那么客气,挑着眉斜瞥着楚亦寒,一点都没打算跟他客气。
“大哥是那么样的人吗?”楚亦寒回头丢给水心个灿烂的微笑。
“当然是。”水心才不给他好脸,用力地点点头,同时还冷哼一声,表示着自己的不屑。
一旁的莫非也跟着点头,赞同着水心的看法。
“大哥不是怕你还太年轻,一时之间遇到这么些事吗。小五乖,大哥抱抱。”楚亦寒脸皮已经厚到一个境界,被自己的弟妹这么下不来台,还能轻松的化解尴尬,可耻的弯下身子,就要去抱水心。
“死开啦!”水心见状赶忙的往慕容白身后躲,根本就不打算给那只狐狸任何机会,让他借此蒙混过去。
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水心绝对有理由可以相信,这只狐狸从有到尾都没说实话,即便是说了,也顶多十句里有半句是真的,其他的那九句半,都是拿出来蒙混人,故意东拉西扯,扰乱视听的。
“小气。”楚亦寒被慕容白给挡着,近不了水心的身,嘟起嘴巴,风情万种地丢给慕容白个媚眼,眼中的媚色让慕容白那座冰山都有些消受不起,浑身的鸡皮疙瘩纷纷而起,差点就一个没控制住,打了个冷颤。
“噗——”躲在慕容白身后的水心见状,也一下没忍住,直接偷笑出声,心说自己大哥还真是天才,能让慕容白那座冰山这么轻易就变脸的,他还是第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