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到身旁慕容白的心思,水心好奇的盯着那块半埋在泥土中的枯骨。
见到慕容白迟迟未动,水心双手合十立于面前,心中默念,想要求得这白骨主人的谅解,随后抓起一旁置于地上的树枝,小心的挖着,尽量不去戳到那堆骨头。
其实慕容白没有想错,水心的确是受到了些不大不小的伤,身上没有流血,心却疼的火辣。
到底是流淌着同样血脉的爹爹与妹妹,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心思,可是那也仅仅是猜测,“想到”与“看到”终究是两回事,当事情真的在眼前发生时,她还是情愿选择糊涂一些,不知道的好。
许是幼时娘亲钱玉娘对她的教育太过成功,打击也经历的比寻常多了一些,所以在几日的“低沉”过后,她也算看开了,不再去执着于自己根本无法得到的亲情。
不管怎么说,是无奈的离家,还是自愿的离家,她都达到了目的。——她,终于自由了!不用再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不用防备着身边的所有人,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爹爹与妹妹在背后插自己一刀……想吃就吃,想谁就睡,想去哪就去哪……这样的悠闲自在的生活,水心真的很满足……
树荫下,摆放着一具完整的人骨。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朽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掺渣着泥土缠绕在骨架的身上。这具尸骨就埋在方才发现那几尊小佛像的下面,中间的土层十分的薄,看起来就像是埋完尸骨之后,有人特意把佛像留在上面,用来祭奠一般。
有什么人会在尸骨上面再埋佛像?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水心忍不住偏过头去看慕容白,想问问他有什么高见,却正好看到他迈步走向那具枯骨,翻看着那堆骨头。
“这人死前受了很多外伤,看样子像是刀剑所为。”手指着尸骨的两个手臂的部分,以及胸前的肋骨,慕容白眼神淡漠,没有任何情绪的下着结论:“上他的武器上可能还还涂了毒,他或许是毒发身亡。”
听见慕容白的推断,水心挑着眉,也学着慕容白蹲在那,仔细的打量着那具骨骸。
是个男人!
只看了两眼,望着盆骨的部分,她就断定出这人是个男人。常年跟在“毒医”二哥的身边,让她也耳濡目染,多少粗通些医理。
顺着慕容白的手指望去,微眯起细长的双眸,水心注意到那尸骨上的确有着许多利器所划出的伤痕。
而那些伤痕的周遭,全都有着或深或浅的黑色,那是剧毒深入骨骸的症状。看着这些完全没有愈合的伤痕,大概可以推断得出,这些伤痕全都是他临死前造成的。
伤他的人出手狠毒,武器上非但喂满了霸道的猛毒,动手之时更是刀刀入骨,完全不给他一条活路。
一个人,到底要做多少惹人厌的事才会被人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于死地?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而水心又是个标标准准的“好奇宝宝”,只是淡淡的对慕容白说了声“你说的对。”就对着人家的骨骸毛手毛脚起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能证明他的身份的物件来。
“……他还真穷。”叹了口气,水心把手中的树枝一丢,随意的靠坐在地上,宣布放弃。
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仔仔细细翻了个遍,愣是什么东西都没翻着。
这具骸骨就像是被几群穷到家的山贼给轮流打劫了个七、八、九、十遍一样,干净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一直乖乖站在一旁啃青草的小毛驴忽然动了动耳朵,抬起头用脑袋顶着水心的背,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抗议。
“嘻——别闹,好痒。”坐在地上的水心懒洋洋的反手推着小毛驴的头,想要把它的大脑袋给推远一些。
就在这推来推去的过程中,水心无意间瞥到小毛驴身上的褡裢,让她忽然眼前一亮,顾不上再与小毛驴打闹,起身拿出那包包着古怪小佛像的小布包。
“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自己说完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话只说到一半,就收声望着了然的慕容白。
“有可能。”或许那人就是冲着这些佛像追杀他的。慕容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把视线也停留在手心手中那一包佛像上。
“或许事情是这样的——他被什么人追,在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情况下,他就把这些佛像都吞进了肚子里,想要等危机过了之后再取出来,或者是留给自己的同伴……”水心手捧着佛像,有些伤感的望着那副已经没了血肉的骨骸。
“丢,还是留?”没有给水心时间伤感,慕容白问出了一个无比实际的问题。
不用他多讲,水心也该明白,她手中的东西或许与什么人、什么秘密有关,拿着它们或许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可是,他也很清楚,她什么都怕,怕热,怕冷,怕饿,怕没有酒,怕小虫子,怕别人的纠缠——唯独不怕的就是麻烦。
不如说,她只是表面上怕麻烦,心里却巴不得麻烦来得更多些,事情闹得更大些才好,这女人根本就是个不怕事大,无比热爱麻烦的主儿。
见到水心想没听见一样,把小佛像又塞回到到毛驴身后的褡裢里,慕容白在心中暗自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放弃叫她远离麻烦的想法。
拍拍手,藏好佛像满意走回来的水心望着地上的骨骸,眼睛正对上那已经变成两个空洞黝黑的眼窝,心中有些不忍,“我们把他重新埋了吧,希望这一次他能够入土为安。”
“嗯。”慕容白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选了块阳光足,风景好的地方,就动手挖起坑来。
等到两人全都忙完,将那具不知名的遗骨给重新安葬好之后,天色也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山中明媚的景色也开始变得幽暗,仿佛是另外一个不知名的诡异世界。
“走吧。”拍拍手,拍掉手上的泥土,水心翻身上驴,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嗯。”慕容白应了声,吹了声口哨,一匹通红,身形矫健的骏马,踏着轻快的步伐驰来。马身上并无鞍具,慕容白就这样安稳的骑坐在马身之上,“走哪边?”
细长的双眸转了转,水心指了指一个方向,充满兴奋的道:“这边,咱们去黄山转一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