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不疾不徐的吹着,带来阵阵桂花香。
夜空中的月儿姑娘羞答答的扯来片云朵遮在面前,害羞的探着头,悄然望着地面上的苏州城。
今夜,所有人都很忙,一个不落——
苏州城,云府正厅。
云浩天仍坐在厅中,喝着已经彻底冷掉的茶水,面色阴沉,一语不发。他在等,等着老管家阿福的回禀。
时间慢慢的过去,福伯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的久等无果,让云浩天也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眼睛忍不住开始打量起这间平日里并未曾仔细留意过的正厅——
两列沉稳、大方、气派的镂空雕花楠木桌椅整齐的排列着,全都出自名家之手,名贵万分,却又不会落于俗套。
正厅的正上方,有着一个黑色烫金大匾,上书斗大的一个“云”字,笔走游龙,气势磅礴,虽然并未有落款,但是稍微有些见识的人只消一眼便可认出,此字乃是出自大魏国当代书法名家颜老之手。须知颜老之字,万金难求,由此可见,钱玉娘的手腕一斑。
除却这块匾额,大厅中再无其他装饰之物,只有靠近门旁边的两株银丹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之,让人精神一震,提神醒脑。
不只是正厅,云府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奇花怪石,全都出自水心的娘亲钱玉娘之手。不得不说,她到底是大魏国首富家的掌上明珠,品味与见识不是云浩天与二夫人这等江湖之人可以比拟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云浩天在愧对二夫人的同时,更加自觉在钱玉娘这位大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总是觉得身背后有人在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贪慕虚荣,靠着妻子娘家的无用男人!
初与她相遇时,他们也曾甜蜜过,也曾魂牵梦萦、海誓山盟过……只是,随着越来越深入的相处,随着二夫人柳莹儿不可避免的被提起,一切都变了味道,变得充满了铜臭味……
目光迷离,望着这座正厅,望着门外的院子,云浩天忽然有些想念她,想念那个明眸皓齿,一笑会露出两个顽皮的小酒窝,喜穿紫衣的美丽女子……
想着,想着……又不得不想起他们两个的女儿,想着那个双目细长,面露精明的倔强丫头。云浩天有些失神,他忽然发觉自己怎么都想不来——这个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口叫爹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走路的?她的生日是哪天?她喜欢什么?她是……怎么?记忆力是一片空白?
云浩天的表情有些黯然。他可以不用思考就回答出小女儿云映雪的一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任何一项有关于大女儿云水心的记忆。自己是不是真的太……
“老爷。”福伯规矩的站在厅外,等着主子的召唤。
“……回来了?过来吧。”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外面站了多久的福伯给打断思绪,云浩天马上把脑中“无关”的事情给抛在一边,表情清冷,对着福伯点点头。
“映雪去见谁了?”一张口,云浩天就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回老爷,是个男人。他……”福伯说到这里,望了眼云浩天,似是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猜测。
“是谁?!”一听是男人,云浩天眯起双眸,眼中一道阴鸷危险的闪过。
“那人的身型十分神似姑爷。”
“是他?”语气中有着惊讶,但是更多的是确定,云浩天冷哼一声,对着福伯摆摆手,“阿福,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老爷。”福伯没有再多言,老态龙钟的缓缓步出正厅,丝毫叫人看不出他竟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竟然能暗随云映雪与公孙逸而不被发现,可见他的功力确实不低。
福伯退下之后,云浩天又独自坐了一会,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他才猛然起身,有门不走却翻墙而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云府,朝着醉红楼的方向而去。
月光之下,一白和另一白,两道白衣人影分坐在东西两处的院墙之上,默默的望着云浩天匆忙离去的身影,或面无表情,或嘴角微翘。
……
苏州城,醉红楼三楼,苏红房间。
苏红那张桃红色,说俗不俗,说不俗还有些俗的床边,围着一群人。
每个人全都动作一致,伸长了脖子屏气凝神的望着站在最中间,被众人所包围的面色苍白,身材瘦弱的男子手上——更准确的说,是盯着他手中的那几根细长的金针上。
直勾勾的望着那些针,离他最近的寒铃默默的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浑身的肉都在疼,有些不确定的抬手捅了捅莫非的后腰,问道:“药罐子,你这两手到底行不行呀?这么长的针扎下去……”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呃……可别……可别……”
同情的目光转向床上,望着气若游丝,面色如纸的水心,寒铃真是有些担心,怕这丫头的败家二师兄一时手痒,把她给扎死。
行不行?这死男人婆敢质疑他不行?
二师兄当即回了她个白眼,充满火药味的怒视着她,口中说着挑衅的话:“我不行?爷现在就让你这男人婆知道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说着话,手中的金针就像是长了眼一般,飞速的刺向寒铃周身几处重穴。全都那种一旦伤到便会元气大伤,至少也要修养个三、五、十年才能恢复如常的重要穴道。
娘啊!玩命啊?!
见到他出手如此狠毒,寒铃马上怪叫一声,动作狼狈的堪堪躲过“暗器”,整个人姿势古怪的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腰还差点被闪倒。
“无耻!!”身体动不了,只能用眼神鄙视着莫非,寒铃的气势瞬间弱了不少。
二师兄无赖的耸耸肩,没再理她。既然“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与寒铃多做纠缠。
只是用眼睛扫了眼站在一旁,一直没敢说话,没敢发表任何意见的苏红和冷小弟,见他俩全都识趣的摇着脑袋,表达着对他的信任,他才满意的转过头去,深吸口气,表情严肃的拿起已经事先放在火上烤过消毒的金针,使出他自创的独特手法,一抖手,五只金针瞬间出现在水心头顶的五处重穴中,开始了他对水心的治疗……
而楼下,醉红楼的后院柴房中,冯妈妈正带着她手下的打手鞭打着一名长相柔美,眉宇之间有着一股媚气的女子——她正是醉红楼中的红牌姑娘,一向与苏红不和,也正是她向冯妈妈去告的密:苏红在房中与人私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