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双手叉腰,微伏低身子看着她:“哪要怎么解决,你跟我说说,杀了你倒是解恨了,但我能杀了你么?”
阿弗抬手合掌,念了一句佛号:“一念起,便是天堂,一念落,便是地狱。佛说,诸恶莫做,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施主......”
他抬手扼住自己的脖颈,目露杀意:“你再说一遍试试?”
和尚到底喂她吃了什么玩意,脑子都不好使了,看这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抬脚踹掉了她跟前的方桌,碗盘碎裂声清脆响起。
纳生在外面听得有些着急,冲进去朝他吼道:“王琅,事已至此,难道你是真想杀她不成?”
阿弗闭了闭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放轻松,放轻松,别没事就打打杀杀的,这是在广华寺,我是个孩子,你这样是会吓到我的。”
王琅手掌略微松开,目光殷红如初,将阿弗半拖半拽:“你自己干了好事你看看,我能不生气?我给你的东西你千般防万般恐,这和尚才跟你认识几个时辰,就怎么快吃上他给的东西给了?”
“他没跟你说吗?”阿弗瞅了纳生一眼。
“我住这里,这里清净,千岩万壑,峰峦叠翠,不像那个地方,高墙外还是高墙,窗户上你还要锁上铁链子,你当养狗呢,就算是狗,也是要晒太阳的。”
“你是要看我摇尾乞怜呢,当只听话的宠物狗,还是想将我养成日后会反咬主子的恶狼,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王琅松开了阿弗,将自己略紧的衣领口扯松,从胸腔里吐出了好长一口闷气:“你要不跟我走,信不信我对那道士下手?”
“你下吧,反正这世界上少一个人不少,多一个人不多,现在有了和尚,还要什么道士?”阿弗余光都白到后脑勺。
道士是死是活关她屁事,太过在意别人的感受反倒是自己自虐了。
她便是这样自私自利的王八蛋。
“你真是喜新厌旧。”这番话若是让道士听见,怕是得心碎得不知所以。
他勾着唇冷笑:“既然道士不要了,那你那只猫刚才也不要算了,我把它宰杀了,逼那道士吃下,若是得空的话,再派人给你送上来一碗。”
他说完,甩袖便走。
阿弗见他这架势,煞气腾腾的,还真跟自己仇深似海一样,想到王琅曾经一口起气将那些护卫尽数歼灭,阿弗心下便抽紧。
这人肯定是神经病来着。
“站住,刀下留猫。”阿弗追了上去,傻笑地抓着他的手:“能不能商量一下?都是亲人,何必要为这等小事呕心沥血至此?”
呕心沥血,为了她自己都快呕出一口老血了,王琅便道:“没得商量,你做决定之前跟我商量了吗?好歹我还是你表哥呢!”
阿弗双手揪着,抬头看了看他晦暗的目光,眼睑微微下垂:“这里,这里不是离她近?”
阿弗忽然抬头看向了他:“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近,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好不?我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你让我往东我就是南西北看也不看一眼。”
王琅的心微微一阵触动,耳际仿佛便是一阵仿佛鸾鸣声,凤凰于飞,和鸣锵锵,难怪足以让长空划破,让昆仑为之玉碎。
“你说真的?”
“嗯嗯,真的......”阿弗意味深长地说。
王琅仿佛听见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果然,他便知道,这世上就没有真的不想要娘亲的孩子。
王琅的语气跟他的面色一样瞬息万变,蓦地便柔和了好多:“你是出于这个打算,就应该跟我说才对,刚才对你发脾气,你不要生表哥的气好不好?”
阿弗点了点小脑袋,歪头笑道:“但你不能跟她说,我不想让她知道后为难。我打算偷偷地去接近她,日久天长下去,我就不信她会不触动。也不要在我身边安排什么人了,太过注意反倒成了刻意。”
王琅最后深叹一口气才同意下来,但是:“人还是会安插在你身边,所以,你得给我警醒一点。”最后还落下一句“道士当抵押。”
阿弗本还想着跟他要回道士和猫,可因着这句话还真不不知该怎么开口,所幸随了他去,反正道士有的是办法。
纳生扬了扬唇,直到王琅开后,才跑到她面前:“你什么时候跟道士扯上了?不知道戚淳就是道士出身么?”
“知道啊,但这道士不一样。”
“哪不一样?”纳生皱紧了眉梢。
阿弗弯唇笑了笑,“他雷劈不死,脸厚如城墙,胆小又怕事,间接害死我的狗,却是个合格的猫奴。”
......
......
阿弗没回庄院的消息,王琅并没有派人跟道士说去,原因太忙,二来道士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让他派人走一趟。
道士第三天夜里再也坐不下去,知道阿弗肯定是出事了,连夜收拾了行囊包裹带上猫,装好那一大捆的蓍草绳便要跑路。
因着前段日子早已经将这庄院的路子摸个清楚,又装神弄鬼了糊弄了一番后,现下他再出入庄院便犹如出入自家门庭,即便是摇头晃脑还是装腔作势,似乎守卫的官兵都目光呆滞,眼前空洞无物。
出了庄院,顺着纵横的乡野村道漫步:“真是个鬼东西,也是个好东西。”
阿弗曾经跟他说起过这符虽好,但数量有限,也不敢再随便乱用,揣回兜里,抱着猫便跑了。
“猫啊猫,我不是不管阿弗那个死丫头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那家伙是鬼,死不了,可我不一样,我是人,人就要深谋远虑,你是猫,猫也是要宠的,办法总是一步步想出来的,成功的路上更是一步步踩出来的,我们先去找奠基石找靠山去,不像那家伙横冲直撞没个章法。”
小黑抬头睨了他一眼,一瞬后便也转头回去。
道士以为他听懂了,捋猫的动作也越发地柔情似水,缱绻情深:“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没人再跟我抢了。”
猫挣扎了一瞬,很快便又被他揪毛的动作捋得一动不动,享受至极。
村道口,一阵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站住,又是你这个道士,你不是跑了吗?”
道士捋了捋头,遮了遮脸,纳闷道:“您认错人,认错了人。”快步便要从他身边跑过。
那个黑须黑髯、魁梧黧黑的壮汉当即便将他领子逮下:“这,怎么可能认错?我没认错人,当初就是你说的申家风水不好,后来还被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