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待在屋檐上不动不语等着他们上来抓她回去,说实在的,这一天的奇幻漂流,既是飞天坠地,又是附身的,这样的日子还是好玩又刺激的,她都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要不躲起来吧?”她寻摸着找个地方躲着,可刚起身又坐了下去,神情阴郁。
她好歹也是只懂得维护社会秩序的好鬼,要是所有的鬼通通跟她一样想着滞留世间,岂不是违背生存法则了。
嗯!阿弗决定束手就擒。
那两个飘飘荡荡的魂灵正徐徐往她这边飘来,手中摇着铃铛发出了阵阵阴森之音,像是暗夜里低鸣的哭泣。
随着他们的渐行渐近,身旁刮起了阴风阵阵,阿弗心惊胆战,没想到她一个鬼,竟然也有怕鬼的一天。
说出来还真丢鬼神的面子。
她无比乖顺地坐在屋檐上,腰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幽幽紧凝着那抹黯淡,看着他们飘到自己面前,阿弗心底蓦然一紧,砰砰砰的心跳声似乎要从身体里跳跃出来。
来了,来了,来抓她了....
黑白鬼差飘到阿弗跟前,低头颔首,神情毕恭毕敬,齐齐喊道,“大人....”
什么?
大人....阿弗心底如遭雷击....轰隆隆....
原来大家认识啊?
原来他们怕她呀!
那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阿弗正欲举起小爪子....然鬼差一直低着头从她跟前飘走,阿弗感觉那一阵风从她面前掠过,阴沉沉的....
鬼差走了,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地直直躺倒在屋檐上,一手撑着脑袋,目光空洞呆滞地望着黑寂的天色。
若不是他们喊了她一句“大人”,她还以为连鬼都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连鬼差都无可奈何,估计原主生前不是大善就是大恶。
阿弗下意识地想到了后者,毕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是反派妥妥的。
阿弗心口处涌过一丝酸涩,“我的天,这都算什么?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也不清楚,别人看不见她也就算了,还可以附身,可是....作为一只鬼竟然也会饿,原主是被饿死的吧?”
许久许久,阿弗终究还是认命了,算了算了,自己好歹也是只豁达的鬼,有什么可看不开的,就算自己不来这里,她也已经挂掉了,如今来了这儿连鬼差都得对她毕恭毕敬,自己这身份肯定低不了,估计是地府里某尊开罪不起的鬼神!
想通了的阿弗再也不怨天尤人了,自得其乐地躺着屋檐上吹风。
风吹卷而来,夹着一丝冰雪气,莫名觉得有点熟悉,鼻尖嗅了嗅,隐隐约约还夹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忽然便是一阵兵器抨击之声,跑动声和搏斗声忽然响起。
危机四溢,阿弗立刻睁开双眸,眼睛紧凝着声音穿来的方位。
只见前方屋檐上上下跳动着两个黑色人影。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黑影身形移动飞快,形如鬼魅。但阿弗可以肯定的是那两黑影是人无疑。
因为....鬼打架谁还带兵器啊!
像她这种的勾勾小指头对方就应声而倒,丢盔卸甲弃城而逃了。
目光所掠之处那两梭人影一瘦弱一高壮,各自持着刀剑互相对打,“高壮”持双刀飞驰而来,黑袍翻飞。“瘦弱”单脚踏在瓦片之上,待那刀光迫在眉睫之时,他脚尖轻点借着冲力闪身而从他侧面而过,“瘦弱”左手持剑向他腰腹袭来,“高壮”翻身后退,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堪堪避过,以弯膝半跪的姿势立在一屋檐边,神情似是玩味似是兴奋地看着对面。
“瘦弱”接连直上,随之两人的刀剑抨击撞在了一起....“高壮”两手以刀支撑飞跃而起,双刀插着他两肩而来,“瘦弱”直迎而上,脚步飞快往他袭来,左手剑一动,插过“高壮”的右臂,而“瘦弱”也受了一刀,左肩上血迹斑驳....
即使黑寂的天空透着朦胧的夜雾,阿弗仍旧看得心惊胆战,冷汗直淋。她抹了抹鼻尖,一丝水渍,她抬头望天,“哦!是雾,非汗。”她重新转回视线看着那打斗的两人,啧叹道,“高手与高手的对决,啧啧啧....不好让第三者出场吧!看戏即可。”
对面,“高壮”捂着右臂上的伤口潺潺涌出的血液,目光陡然变得阴鸷无比,舍了右手的武器,左手拿刀向“瘦弱”砍来,“瘦弱”左肩上已经已经血涌,血腥气浓烈扑鼻而来,而他又是持着左手剑,难道....要换右手?
只见“瘦弱”对伤口置若罔闻,右腿一扫,劲风带动瓦片翻飞而起,朝着那人汹涌而去,瓦片碎裂声,是“高壮”左手拿刀挥开了瓦片,瓦片碎裂成块从屋檐上坠落下地,惊起一树鸦啼,打破夜色的沉寂。
“瘦弱”眸光似血,持剑追上,对着他心口穿刺过来,势如风,剑如气,只待一瞬就可结束这场争斗....然而一瞬之间,“高壮”侧身而过,那剑只刺入了他心口下三寸,“高壮”身体猛然一痛,右手抓着剑作势要拔出,“瘦弱”猛地一进攻,持剑飞身跃起,剑再次刺入骨腹,右脚飞快地踢开了他左手上的刀,没了武器,“瘦弱”更加肆无忌惮地用剑刺破他的身体。“高壮”嘴中发出一声嘤唔,口中鲜血如泉直涌,与身体上喷薄的血迹相得益彰。
战斗结束了,“瘦弱”拔出残留在他身体里的那把剑,似乎自己伤的也很严重,只见他神情痛苦地半跪在屋檐上,口中也喷出了几口鲜血。他捂着口,脚步不稳地想要起身,眼眸微凝巡视着四周,眉目紧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阿弗看着他神情紧锁的神态,不由得啧啧称赞,“伤成这样了,还能站起来,高手....”
只是,就那一瞬之间他突然跌落下去,阿弗心底一慌便想要去帮他,毕竟高手都是应该被优待的。这时,屋檐上又上来了一人,神情慌张地直奔向他而去,扶起他两肩随后便将他背在背上,飞快地从屋檐上掠下,身影陡然没如巷道之中。
屋檐上,一尸,残瓦,血迹斑斑。
地面上,鸦啼,碎片,人的叫骂。
“哪个乌龟王八蛋毁了我家的房顶啊?”声音穿破天穹,嘶声裂肺。
阿弗走上前去,半蹲在那一摊滩粘稠血液跟前,低头嗅了嗅,鼻子立刻一皱,心底蓦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嫌弃,拍了拍胸口,声音似是放松似是愉悦,“还好还好,不是个吸血鬼就行。”
......
翌日,阿弗照常在小镇里晃荡着,斗鸡走狗,悠闲自在地如同一纨绔鬼,在路过一茶摊面前,忽然见到一细眉圆脸的女子捂着嘴,手上的竹篮掉落在地,花瓣也洒满尘埃,只听她失声大喊,声音凝噎不清,“什么,你....你说....孙大爷....死了,怎么突然....就....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