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手？怎么可能？”阿弗忽觉好笑：“又不是我杀的他？”
青铜鼎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那时候抢了他们少爷的衣服，后来他们跑去抓小偷，不幸遇见了那吃人的妖怪，后来方庆为了救主这才跌落山崖，后来才死的。你说，若不是你，至于造成接下来的一连串错误。”
“离谱。”阿弗摇了摇头。
可受害人是这样的认为，他不觉得离谱，在他的印象中若没有衣服被窃，他便不会去追，也不会遇见危险，掉下山崖。
青铜鼎带着戏谑的笑，故意道：“如今他把怨气拖到你身上难道不对？若你不抢他们的衣服，他们也不会去追，方庆也不会跌下山，他的死有一半是你的推动。”
阿弗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抢衣服这事自己的确干过，但把方庆的事这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太过荒谬。
可再仔细将事情往前面翻一翻，赫然发现，如果当初就把穆其和瓒给扔进海里喂鱼，至于发生现在这些事？
归根结底，是不是应该自己做得彻底一点便不会有如今这种麻烦事了？
可这怎么可能？
便是连死刑犯都有可能有减刑的机会。
阿弗哭笑不得，起身往方庆跟前走去，“喂，你的怨气是来自于我，那我死了你才愿意死是吗？”
方庆低垂的头颅在这时候愣怔地晃动了一下，旋即睁开一双满是浑浊眼白的眼珠子，直直地盯向了阿弗，两眼中看不见一丝瞳仁，却依稀可见一星凶狠。
嘴角的獠牙露了出来，蜷缩的身体动了动，朝着自己嘎嘣嘎嘣地流着涎水。
他想吃自己，目的欲很强。但他走不出日光下，他恨极了这个将她绑在日头下的鬼魂。
阿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青铜鼎在身后不解地说道。
阿弗笑了笑：“可怜啊！”
手放到他的脖颈间，却在他伸出獠牙想要啃住的时候故意停滞不前，阿弗现在只是一丝魂体，并不知道被僵尸咬了之后会怎样，但也没有傻到去尝试这种事情。
方庆冲着她龇牙咧嘴，已经变形的身体看不出一丝人的现状，可怜如斯。
“你想活吗？”
方庆没回，他或许已经再也回不了自己了。
阿弗眉目微深，翘而密的长睫低垂，将眼睛里千回百转的思绪尽数挡住，手腕一转，一条白蛇从袖子内翻出，细小的蛇身子在探出个头会便壮大成庞然大物，嘴巴猛地张开，将方庆吞入其内。
一切轰然而逝，方庆消失在蛇躯胃液内，白蛇在吃饱喝足后便也缩小成一小巴蛇，在草丛内慵懒地睡着日光。
看着空气里的最后一丝血腥味，阿弗垂着眼，淡声道：“先前，我不是杀，是因为可怜你，现在，我杀你，是因为可怜我自己。”
......
......
目睹一切的青铜鼎在烟消云散后有一丝的难以确信，直到尘埃落定，他才颤颤地张了张嘴。
“你，你真就这样，就把他给杀了？”声音瑟瑟发抖，不知不觉地带着一丝愕然。
“怎么，真以为我杀不了僵尸吗？”
阿弗笑了笑，“可没说过我的宠物们杀不得。”
“既然杀得了，为什么之前还要受那种折磨？”
体验，算是体验吧！不是也有人曾亲身躺在棺材上感悟死亡吗？
阿弗不过也是体验了一把成为僵尸的感受。
对于他的疑惑，她也只是耸耸肩：“我做什么了？我先前只是因为他没对我怎样，现在，他是自己对我抱有敌意，若我不杀他，他会起来抓住我吃掉，以后还会吃光更多的人，难道你要让我因为所谓的自责而一辈子将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给供奉起来。”
青铜鼎瞬间一愣，好半晌才回过来神，沉声道：“也对，既然他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大不了的，愿他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吧！”
好人家，他虽然外表是个鼎，但先前还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吧，人的想法就是这么乐观。
阿弗扬了扬唇角，手拍了拍青铜鼎，在那些繁复的图纹上面摩挲了一阵：“处理完他们的事，那就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
青铜鼎一个愣怔，被拍得一个气喘，后又被摸了一个汗毛抖擞，先前他为了将那些怨魂打下地狱，现下大半的精神头还没恢复过来，如今自己恰似那砧板上的鱼，等着鬼来鱼肉。
“你，你想干什么？我如今一心向善，从未想过再去伤过人命。”便连当初的为虎作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他根本就控制不了吴玉唐想要杀人的欲念，若他能活过来，从鼎内出去，绝对会是第一个将那人给亲手掐死。
“你身上沾的血腥洗得掉吗？就凭你现在这助纣为虐杀人续命的黑历史，你还进得去道观庙宇？你以为那些圣人会允许一个有案底的人玷污了他们的神光？”
“那，就算是那样，我大不了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不行？”
阿弗用手指描摹着他鼎外的繁复图纹，尾指勾了勾：“大隐隐于市你没听过，但就算你真要藏起来那还真是不太可能，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说要是有人在背地里散播什么谣言，你说，会不会天下英雄好汉齐聚广南，就只为了争夺你。自古以来，想长生不老的帝皇可不少，难道你想看着到那时天下大乱？”
青铜鼎闻言一颤。
长生不老永垂不朽的想法总是令人迷失方向，便是神也摆脱不掉。
阿弗看他颤了一了颤，更是得寸进尺：“所以，你还是帮我这个忙好了，要不然讷，我可真保不准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你能保证不拿我去杀人取命？”
“放心，这种法子还没来得及从吴玉唐口中套出来便让他死了。而我本来就是个鬼，死不了活不来，成为人有什么乐趣可言？”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想法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真要看到世间大乱她才开心吗？
“我想玩死一个人。”
......
......
“小师叔，你跑哪去了？您伤得多严重啊，就不知要好好休息吗？”
阿弗刚一回魂，便听到一旁那狐狸开始咋咋呼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自己这个半路诈尸出来的师叔多情深义重呢！
阿弗弯着唇角笑了笑，正欲起身，白狐拿了个绵枕放在阿弗身后，让她靠着能更舒服，又抬起青葱玉指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揉捏着，就这细心体贴的模样，当真是伺候人的料。
真是越来越丧了，有了白狐这么贴心的男仆，自己做什么都有人添个手跑个腿帮个忙，快把自己养废了。
阿弗看着那美艳的侧脸，依旧是那么地国色天香艳丽逼人，淡声道：“事情都办完了？”
眼尖看到了那堆砌在地的箱子，阿弗笑了笑，“没什么遗漏的吧？”
白狐按摩着小腿，避开伤重处，温顺地说道：“小师叔吩咐的事，哪敢有丝毫懈怠。这是我连夜让人整理出来的，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不敢最好，要知道若不是你有九条尾巴护着，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我跟前。”
白狐嘴角处抽了抽，这死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当初要不是自己用幻术画了九条尾巴出来，要不然她还真能一刀劈了自己，幸好是自己稀里糊涂地猜中了她心底想法。
阿弗忽然抬起下巴道：“唱首曲来听听，或者再把尾巴变出来让我看看。”
白狐手下未停，依旧是那般神情温柔地按摩着，身后的屁股却是不时地动了动，每动一下，一条类似狐狸的尾巴便长了出来，毛绒绒的长尾巴，摸上去便像是摸上了绵软的绸缎。
九条尾巴并排，摇曳生姿。
阿弗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上前抓住一条尾巴轻轻蹭了蹭，“我终于知道纣王为什么会喜欢妲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