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淳眼睛刺痛异常,手不由自主,像是失神地,受不住蛊惑地朝那处殷红似血的地方伸去。
“你想要什么从我身上拿就可以了,何必从她身上取,想要的东西,不是一直都在我这里。”
戚淳抿了抿唇,“那是......还是说,河图引一直在你身上?”
他似乎是不信,再次追问:“那那个鼎?”
“都不是,唯独这个才是真的。”
嚓嚓地气流挡住他的手。
戚淳猛地住了手,灼伤落在了手掌。
戚淳看着自己的手,嗤嗤地抱起了头。
但他并没有就因此而放弃。
谁能知道他为了找这东西找了究竟有多久,可因为过去一直听别人说起过,自己并未曾亲眼见到过,甚至一直听信传言,河图引便在那罪奴身上,可是......原来还是他一直以来听信错了。
戚淳目光泛着势在必得的阴鸷之色,抬手抓了上去,将玉坠紧紧地掌箍在了手上,任凭多大的灼伤都未曾放手。
脸上青筋暴起,红丝从眼角爬上。
灼热渐渐地变成一团黑气,像整只手掌都被灼成黑炭,甚至手心处更有穿透的危险。
他却忽然松下来手,枯瘦的手,嘶嘶地流过电流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一般,便是连同贺兰毅,都不曾幸免。
贺兰毅抚着心口处,抬起目光睨向了他:“怎么不取了?这不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想要的,你能拿得走,便取走,只要不触碰那条线。”
那条线,便是他的逆鳞。
戚淳扬起头,眸子里泛过一片大雾,黑色的浓雾遮盖着,笼罩着他。
他笑了起来,朝他道:“这不是,这不是真正的河图引,还是在她身上,原来还是在她那里,你不用再拿这种无聊的方法来骗我了。”
如果他再不及时收回手来,怕就要被那玉坠给吸噬进去,后果怕是难以想象。
贺兰毅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世事无常,事情究竟如何,东西究竟是谁拿去了谁又能说得准。”
戚淳自嘲一笑:“因为你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拿走了,现在,一切,全部都已经在我身上了,你的力量,你的位置,你所有的一切都......”
他语气微哽,又满怀歉意似地看他:“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信哥哥这一回,哥哥一直以来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心里也是清楚的。但当年,对于那件事,哥哥......一直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当年施舍祭祀之术时,他深受重伤,为了阻拦他继续下去,推到了那祭坛,却把永生之力尽数降临在自己头顶。
贺兰毅冷嘲了一声,薄唇紧紧地抿直:“父皇母后,皇权,九五之尊,还是九凝山的位置,身为祭祀所拥有的永生之力,你想要的话,当初可以直接跟我说。”
可是这一切,除了她,除了她,你想拿什么便取走就是。
人得到了就还想继续得到。
人,始终还是太贪心了。
不管过了多少年多少事,贪婪的劣根性便一直扎在了心底,只是一直不是没有表现出来。
......
......
阿弗推门进去幽篁殿的时候,只剩下那个人独自卧于长榻,若不是脸上带着面具,阿弗想,他兴许应该很疲惫,惓极而眠才对。可是,就因为脸上带着面具,他就算是嘲讽自己,自己也看不出来。
阿弗走上前,静静地看着这张面具不知多久,还是感觉很嫌弃,将皮裘披在他身上,转身欲离。
她当时和魏帝谈话时出现的那人没戴上面具,却也自称是戚淳。
这两人,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还是,一个人在那里自导自演,骗她的一出好戏。
那她还真想直接给他说清楚挑明白。
一点都不好笑,这场戏。
手被抽了回去,将她带到长榻上一同躺着。
阿弗不敢动,手臂却在不断地缩紧,将自己缩成刺猬。
身后的人逼近过来,压得她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冒犯大祭司,能不能容我先下去。”
“陪我睡。”
阿弗挣动起身,“不要脸。”
力道太小还是被他给一把带了回去。
他的手压在阿弗心口,上半身覆在她身上,两臂箍在她身侧,自上而下睨着她:“只是简单的睡一觉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就跟当初,还有八公一样,就我们三个。”
他嘴唇轻微地翕动着,阿弗清晰地听到他在施咒。
画地为牢,他这还是连巫祝都用上了。
阿弗使劲地挣动着:“有必要吗?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难道不行?又不是我要去见他的,是他自己闯进来,你把我困在这里也就够了,你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他躺了下来,侧卧着将她嵌入怀里,“就一会,一会就好,你听我说会话,我说完了就放你走,很重要的话......说完后,你以后就在这殿内自由地走,但若是要出了外面,太远的话,还是不可以。”
阿弗气得早已经没了脾气。
背后的人体温灼热,灼热渡到自己身上,却也驱散了些许沁冷。
阿弗翻着白眼闷声道:“魏帝怎么走了?早知道会这样,我还是直接跟魏帝一块走得了。”
身后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一丝调笑:“走了,你似乎不太乐意。”
阿弗垂着头,捏了捏箍在身前的手心:“也没有,他有癔症,我都不知道,是你害的,还是应该说,是当年戚淳下的。”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装谁?我是最后一次问,如果大祭司觉得冒犯你了,可以不用管我。”
他命令道:“转过来。”
阿弗猛地摇头:“我不问了,你不想说便不说。”
相比于知道这个事情,她更不愿意的是见到等下会看到的是戚淳的脸。
因为憎恶他当年所下的谶言,便从身到心都发出强烈的抵抗。
他道:“我说过,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点什么。”
阿弗不敢反抗他,慢慢地转过了头,眼睛却是闭阖着,长睫轻颤,像一柄小扇子,栩栩地挥舞着。
他抬起手,描摹着黑如翎的长睫:“烟贵妃的事,是你干的?”
阿弗点头:“嗯,血虫蛊。当年德昭公主死后,是她怂恿的让所有妃嫔宫女为她陪葬,那她也该付出点什么。”现在是她,之后还有其他人,一个一个都跑不掉的。
他抬手描摹着阿弗的眼,感触着手下身子的颤栗:“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