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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瘆得慌

神鸦社鼓 步步为吟 3530 2024-11-19 03:19

  筷子掷地无声,却听到外边传来的一声闷呼。估计是见血了吧,鼻尖那股血腥气淡淡袭来。

  阿弗回头只见贺兰毅神色平常地拿起另一双筷子,淡淡地夹菜吃,声音亦是淡淡,“多吃少说。”

  阿弗只好耸了耸肩只吃不语,不知何因,自他们从狱中出来,一路上就多了好些莫名其妙的人,尽管是隐藏在寻常百姓之间,但看他们周身杀气,气势汹汹而且眼神凌厉,倒像是经过严苛训练过的暗杀高手。

  她猜测或许是来暗杀他的,毕竟以前也看过他被人追杀,在屋顶上,她冷眼旁观,看着他杀人倒下,这次因欠他一人情便出门解决了一批才回,没想又碰上了许家派来的监视他的人。

  或许是怀疑他知道些什么,或许是以为他就是那幕后之人。

  她在背后兴风作浪,他在人前当替罪羊,这样很不好意思啊!

  他细嚼慢咽的吃,可阿弗却是囫囵吞枣地就想赶紧吃完,最后实在是他看不过眼了,自己主动说了句,“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阿弗一句“我有事”就想往外飘,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我饿死鬼投胎”。

  这话把他咽得正着,于是他好一会都不愿意抬眼觑她。

  自己快速地吃完饭,阿弗放下筷子看他吃,直到把他看得吃不下丢了筷子扔了碗,瞥着她问道:“你有事就说。”

  阿弗“嗯”了声,她的确是有事,于是道:“怎么不见单郢,他知不知道你在这?”

  贺兰毅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你问他做什么?”顿了顿又继而道:“他还在客栈,我跟他通信过了,等我们解决了这事之后再回去跟他汇合。”

  一听这话,阿弗思虑了一会,才道:“哦!没事,纯好奇问了一句。”

  贺兰毅才不相信她会是无缘无故问这话的人,可她以一副“我就好奇问问”的表情看着他,倒是令他也无可奈何。

  正如他预料的,她问了这话后便起身往外走去,口中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好好睡,晚安!”

  贺兰毅半抬眼看着那抹身影穿过屋门口,魂魄从婢女的身体脱离开,跃上屋檐,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于层层叠叠的屋脊中,彻底地融入夜色,心底就越是疑惑不解。

  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却往外溜达,果然是鬼才会干的事。

  他唤来了小厮收拾了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自己则走回书案上,拿起原先没有读完的那本《山海经》走回到床榻上,在床前点起了烛灯,背靠着床沿,长腿伸直,右腿搭在左腿上,借着明亮的烛火,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翻看着接下来的内容。

  ......

  而阿弗此刻正在许家大宅内院外院飘飘荡荡,寻找“作案目标”。

  夜里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她在宅子里乱走乱逛,如入无人之境。

  已入深夜,庑廊下奴仆已经开始点起了廊下的灯火,一路上的廊灯被他手中的火折子点亮,昏暗的通道顿时光芒万丈。

  循着月夜下燃起的烛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不急不缓,路过每一间屋子就透过白纱窗看屋内的情景,却着实找不到她所寻的那人。

  不由纳闷道:“难道半夜三更还在府衙办公不成?”

  真是兢兢业业、清正廉洁的好官,可她是专门前来打假的。

  廊下的灯火已经全部被奴仆点亮,最终停顿在一所灯火通明的院子外。

  院内似有似无传来喃喃声,可阿弗听不真切,却听到前边那奴仆哧哧地说:“这时候了还念经,怎么就那么瘆得慌?”

  话落,他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抱着胳膊搓了搓手臂,试图抖落身上的冷意。

  阿弗不禁乐了,问道:“冷吗?”脑子里骤然升起了使坏心思。

  趁着他转身欲往回走时,凑到他身前吹了一口冷气,只见他身形猛然一僵,搓手臂的动作猛地一顿,火折子掉落在地一声脆响,他面上神色变幻不断,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意外地哑然失声,大惊之下仓皇逃离。

  阿弗深叹口气,摆摆手,“确实瘆得慌。”声音似是委屈似是不满,唉声叹气地往那所院子里走去。

  脚步徐徐走入院落,院内灯火通明,明亮的烛火熠熠生辉,将昏暗驱除得一丝都不剩。

  浓浓的檀木香气传出,耳畔的喃喃声也越来越清晰,她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低喃声苍老而又悲凉,莫名地想起那奴仆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念经。

  碍于自己的魂灵之身,她并不敢轻易上前。若是念往生经,一不小心将她给超度了怎么办?

  若真说她有怕的东西,莫不是和尚和道士了,如果驱鬼的神棍也算上的话,那这三方人马是她所避如蛇蝎的。

  许久,念经声被另一个声音所取代,“郡主,天黑了,该休息了。再跪下去,奴婢怕您的腿受不了,还是快起来吧!”

  忽听诵经声断了,阿弗凑上窗前,趴在窗外,透过白纱窗帘打量着里面的情景。

  屋内,身形佝偻头发斑白的老妇跪立在佛像前,手中的佛珠不断地捻动着,抬起头时,本该是乌黑的眼球却像是塞满了白色的东西,浑浊的目光看着面前庄严肃穆的菩萨神像,低问道:“为何现在才说?”

  身旁那个嬷嬷跪伏在地,不发一言。

  “算了。”嗤嗤笑声响起,“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怎么临了临了反倒一无所有了?”

  嬷嬷的声音回答,“郡主,您哪一无所有了,您看看如今的处境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而且那不是您的过错,是人为非天意。”

  清河郡主道:“是吗?人为也好,天意也罢,不都是一样毁于一旦了。”声音凄凄。

  嬷嬷抬起身,目光与她视线平齐,安慰她道:“郡主,没有您所想的那般严重,只要全力挽救,一定还会恢复如初的。”

  清河郡主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动作止住,声音颤抖,“可......怎么办?时间似乎不够了,快点,再快点,要不就真的赶不及了。”

  她的脸上露着一丝惊慌,捻动佛珠的手指也略微一顿,指着供桌上的菩萨神像,惶惶道:“你看,它又来了,它来了......”声音尖利,极似惨叫。

  阿弗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悬在嗓子处,全身趴在窗棂边身子绷得死紧,要不是看她指着佛像还以为是在指她呢!

  然而,原本跪地不起的嬷嬷快速从地上爬起身,二话不说地便将金碧辉煌的佛像举起来狠狠地摔打在地,与地面接触发出剧烈的一阵砰砰声,直到佛像在地上停止晃动,摔打声停息。

  嬷嬷指着它微眯着眼笑,“郡主,您看,它魂飞魄散了。”

  清河郡主惶恐的神色陡然消逝,久久地抚着心口,气息微喘着说,“快把......菩萨请起来......”

  嬷嬷将佛像重新供奉在供桌上,拿起袖子擦拭着上面的余灰,仔仔细细一丝不苟,虔诚地像个信徒。

  清河郡主满意地看着重新恢复金光闪闪的佛像,绽开了枯朽的笑颜。

  随后嬷嬷顺势也在她身旁跪了下来,扶着她的胳膊道:“郡主,您还是先起来,您担心的都烟消云散了,再这样下去,大人就要来担心您了。”

  “他......还未回府?”

  嬷嬷点头,“大人在府衙里解决后顾之忧呢!”

  清河郡主闭阖双眼,嘴角微微一扬,“当初没看错,他真是知恩图报,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令我担心操劳过,却为我打理好一切,以前也是,现在亦是如此......”

  嬷嬷见她语气渐渐弱下去,忙着将她扶起,“好了,我们起来吧!明日再礼佛也不迟,今日菩萨已经听到了您的心声了,一定会让您心满意足的。”

  清河郡主摇了摇头,继而推开了嬷嬷欲扶起她的手,慢吞吞地坚持说道:“不够,永远都不够......”

  嬷嬷见她始终不肯起来,不得已拿出了怀中的类似香囊的东西,趁她眼眸紧闭,口中依旧诵读着经文之际,将香囊凑到她鼻端。

  幽幽的香甜气味四溢,似是木菊的香气,与檀木的气味迥然不同。

  顷刻之间,那个佝偻的身影歪倒下来,嬷嬷扶着她起身走到屏风后。

  屏风上绣着满天神佛,有的神态肃穆庄重,有的面孔凛然严肃,有的怡然浅笑,有的眼睛怒目圆瞪,阿弗已然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转身,阿弗深深地缓了缓气息,抱着胳膊搓了搓,一片往黑寂的天穹外飘一边喃喃,“这地方果然瘆得慌。”

  ......

  夜深人静,月淡星稀。

  一个墨黑的身影在许家大宅中肆无忌惮地穿梭着,风呼呼地刮过,黑袍一鼓一扬,黑色的袍角与昏暗的黑夜交织成片,分不清彼此,隐入佛堂后陡然消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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