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带着你的确危险重重,但将来时机一到,无论你是否答应,你必须跟我回去。”
所谓的交易,必然逃不掉付出代价,可阿弗想到那时自己还能否活着都不一定,将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准。
斩断了踌躇不决的迟疑,道:“好。”
男人屈膝半跪在自己面前,背脊直挺挺地屹立着,一手放在胸前,头却始终低垂。
他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在向自己表达忠诚。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主子,属下万俟代战,从今日起誓死效忠,一生追随,不二之臣,其心不悔。”
阿弗看了他许久,也顿了许久,呵呵地傻笑:“主子?”
相比与主子,她还是比较喜欢大人这个称呼,看来自己还是个比较长情的鬼。
代战抬头,肯定地说道:“我不会认错,你就算我要找的人,只是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这就是孩子的悲哀,总是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那是因为你家孩子心中没住着一只大魔王。
阿弗皱眉,不满地说,“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看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好欺负,便一味地糊弄我。你也直说吧,这般费尽心机抓我至此是为了利用?还是想囚禁?“
“如果只是利用,你们想对付的那人可是很看重我?若不是,还是早些换一个人质,不至于到最后徒劳无功。若是只想囚禁,我可得先直言,我活不了不久,你们这阵子得将我好好供起来,像对待祖宗那样,尊敬又膜拜。”
阿弗直起身子,扯着嘴朝他笑了笑。
他道:“不是这样,事情不是您想的这般,或许在别人心底是这般的想法,可是,在属下心中,只是想保护而已。属下是自从您母亲起便开始一路追随,如今您母亲已经死了,此生这一条命便已交付到您手上,更加不可能对您行背弃之举。”
阿弗一怔,冷笑道:“那事情究竟是怎样?你也无需瞒着我,真相终归是瞒不住的。”
他摇头,笃定地说道:“您是我的主子这一点没有怀疑,但您身世我现在不能告诉您,因为怕......”
怕?能怕什么?阿弗疑惑地看着他,难道说出真相还会对他的立场不利?
他问:“在安逸的日子和居无定所的日子这两者中,你会选择哪种?”
阿弗笑笑,“这难道还需要选吗?”
他道:“所以,这正是我所怕的,也是不敢与你直言身世的原因,你现在还小,根本不能明辨是非,洞察人心,焉知道这安逸的表面,内里拆离开来,不过都是被一层层脏污、鲜血包裹起来的血淋淋的东西。也怕你在有心人的蛊惑下真的与我们分道扬镳,所以,我要等,等到你真正懂得了这个世界何谓利用之时,我才能把自己知道的坦诚交代。”
阿弗耸了耸肩,道:“你开心就好。”
他微微一顿,面露不解。
阿弗摆摆手道:“我说的话你别在意,如今你应该做的便是将前进路上的所有路障清扫干净,我们将来要走的路才不不至于有那么多的艰难险阻。”
“你是怀疑......”
阿弗点头,“对,正是你想的那般。你也看到了吧,还是有许多人依旧不满我的存在,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看你这么厉害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解决。只要是你认为有问题的,不管现阶段有没有看出问题,你始终都要紧紧地提防着,不可以漏出丝毫松懈。”
“必要时,斩断,心怀不臣之心的人,与我们的敌人,终究是同一个阵营。没有必要的牵扯就该斩断,无须为此觉得可惜。”
他点头,“确实如您所说,如果要排查,涉及的范围很大,更是无法一一排除众人的嫌疑,如果尽早发现,早些在背地里就给解决掉,将来才不会引起混乱。”
阿弗点头,“人都是善于伪装的动物,说的话都是斟字酌句后的结果,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你若是轻信他人,像此遭这样还要置我于死地的人还有不少,所以你也只能相信自己,就连我,你也无法深信。”
代战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您这性子......”一点都不像五岁的孩子应该说的话,怪狠辣无情的。
阿弗垂下眸子,叹道:“逼出来的,在那里呆了五年,早就因为生存而被逼得面目全非。若不如此,你以为我能活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代战顿悟,在那里,为了活,真的是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就算是易人而食,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他亲眼看到那副场面时,不也是被震惊到了?
阿弗起身,道:“我要说的也便只有这些,如果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那我也该走了,毕竟如今时候也不早了。“
背对着他,扯着嘴忍住笑,走前却故意地转身,开心地抬起手上的油纸包挥了挥,道:“再见,谢谢你的蜜饯,很好吃。”
男人皱了皱眉,抬起手挥了一下瞬间觉得尴尬不已,立即放下,背着手放在背后。
一副严格、克制又古板的模样,像个守卫城门的将士顶天立地般地站立在屋内,眼睛紧紧地盯着前边那抹渐去渐远的身影,或者是时刻盯着两旁的情形,稍有风吹草动,就拔剑刺向敌人。
可想起她快离开时说的那话,不由纳闷道:“走就走好了,如此干脆利落为何还要说那句话,该不会还要自己以后给她带蜜饯吃不成,这性子,也不知跟谁学的?”
一个孩子竟然敢跳河就很难以置信了,能说出那番话更是难以预料。
而且还敢给他出什么馊主意,让他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场假死的戏码顺势找出内部其心有异的人。
不过那主意似乎也挺不错,如今他可以借此顺势将她溺水而死的消息散播出去,对那些人来说就排除了一个疑似目标。
如今除了自己知道她的行踪外,其他人都忘了还有一个她,而且那些人似乎还不知道真正要找的人其实就是她了。
尽管还没有得到验证,但他自己已然十分确信这就是她无疑。
因为只有她,才会有这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和非凡的气度。
这不是教养出来的,她从一出生就面临不幸又何谈教养,所以这是上苍赐予的。
难怪,那人会留下那般的话。
天命神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