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家祖宅。
阿弗醒来之后恰巧碰见顾亭衣在吃午饭,不由啧叹道:“一觉醒到自然醒果然不错。”
昨夜她没再附身在小芜身上,便没羞没躁地和顾亭衣躺同一张床上,原因无他,因为小芜夜里磨牙她受不了换另一张床睡罢了。
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有菜有肉。色彩鲜艳,关是看看就让鬼也垂涎欲滴,看来黄妈妈的确是要把顾小姐的胃给吃撑了去。
而且,竟然有水煮鱼,倒也不错,多吃点才能出出昨日无端受的闷气。
黛珠正在为顾小姐布菜,执起箸子夹起鱼肉放在她面前的碗里,“小姐,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好久没吃了,如今多吃点。”
顾亭衣一动不动,看着碗中的鱼肉神色不明。
黛珠觑了觑她的脸色,眼眸一垂,很快地便将鱼肉换下去,重新夹了一块鲜嫩多汁的炖牛肉到她碗中,甜甜地一笑,“不然吃这个,看您前天吃的不少,应该很喜欢,来,我们吃这个。”
顾亭衣抬眸,看着那块凑到她嘴边的牛肉微微一笑,那笑得晃眼,笑得渗人。
乌黑的眼睛里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片污垢,玷污了这素白的面容。
阿弗心中暗道不好,一股奇怪的感觉也瞬间涌上心头。
顾亭衣抬手挥开了那只执筷子的手,那块肉也被挥开滚落到地上。
身子猛然一僵,上身抽搐着,大腿却是动不了。
她的脸色变幻不断,嘴里咬牙忍耐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双手亦是抖动不停。
黛珠惊愕一片,扶着她问:“小姐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小姐您别吓我啊?”
顾亭衣似乎忍耐不住佝着身子呕吐,从口中涌出一大堆的秽物,那些黄色的秽物就都吐在了她身上衣服上。
黛珠那时凑得极近手上脸上也被喷上许多,恶心感激得连连倒退,抬手去擦拭自己的脸,因自己手上也脏,于是就那袖子去擦,却是惹得更脏了,这时她那目光中的恶心嫌恶之情尽显。
顾亭衣看着她自己,又看着黛珠眼中的嫌恶,噗嗤一笑,笑声凉凉,悲哀......哀伤,眼角滑下泪水,打在一团秽物之上。
泪珠潺潺滚落到脸颊旁,她忽然止住,抬眼睨着她,“谁让你拿这些东西给我吃的?”
“谁让你来恶心我的?”
声嘶力竭,眼睛通红,像倒在血泊中受伤的野兽,临死之际不忘狠狠地再瞪着那仇人一眼。
黛珠愣了愣神,急忙摆手,“小姐,这东西前日您也是吃过的,还吃的很开心呢!您也说过不怕了,我们都以为你好了,所以才敢在饭桌上添上肉食的。”委屈害怕,都快急得哭了。
“我......说的?”
顾亭衣眼泪早已止住,脸色一片愕然,垂下眸子,嘴唇紧咬着,似乎在压抑自己克制着身上的怒气。
阿弗走到她身旁,寻思着怎么解决如今这场面。
“你若不说我就把你也给卖了,像小竹一样。”
顾亭衣的咬牙切齿隐忍的声音响起,阿弗脚步顿住。
黛珠讶异出声,以手掩嘴,“小姐,您......这是听谁乱嚼舌根呢?”
她说完,放下手,“是不是听小芜说的,她年纪小小,心思怎就这般狠毒,什么都不懂就敢往您身上搬,明知道您还生着病呢!她却不管不顾惹您生气。”
黛珠跪在她身旁,连连说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听那人瞎说,小竹是生病了而已,过几天就能来伺候您了。不让您见她是担心病气染您身上。”
顾亭衣倚靠着身后的椅子,硬撑着自己挺直腰背,听她这一番话不由得失笑,抬手一挥,一巴掌响亮地扇在黛珠脸上。
因其肤色白,此刻被一掌拍在脸上,五指尽显,鲜红刺目。
顾亭衣是使了身上仅剩下的那一丝丝力气挥手打下去,一巴掌过后,自己也累得筋疲力尽,侧瘫在椅子上,但脸上却溢着嗤笑,似是得意。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错了,我只是......暂时动不了,等我好了,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
黛珠跌坐在地上,脸上醒目的刺痛感告诫着自己受过的耻辱,咬着下唇忍耐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跌落下来,滚烫得面颊生红。
顾亭衣笑问,“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你是谁的人?”
黛珠咬着唇,咽着哭泣声,“奴婢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奴婢不知道小姐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您问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亭衣冷眼看她,忽而一笑:“小竹被卖去哪里?你说实话,我便放你走。”
黛珠使劲地摇头,坚持道,“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很好。”
顾亭衣抿着唇,眼眸低垂,看着她楚楚可怜,眼眶通红,低声忍耐哭泣的模样,冷笑,“下去收拾自己吧!”
黛珠闻言一愣,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走到她身边声音啜泣地说道,“奴婢先替您换衣服。”
声音微哑,面庞湿润,绕是自己心里也不禁一滞。
“不用。”她挥开她的手,道:“叫小芜过来。”
黛珠这下子也是慌了,哑声道:“小芜刚来的,年纪小不懂事,也没学过怎么伺候人,而且她日常都是干着洒扫的活,手脚粗笨,奴婢怕她不小心弄伤了您。”
顾亭衣冷笑,看着她身上的脏污秽物,道:“你身上也不干净。”
黛珠眼睛又红了,被她这般嫌弃,只觉得满满地都是羞辱。
咬着牙应了声是,拾起裙摆脚步哭哭啼啼便匆匆地便跑了出去。
小芜很快地便跑了进来,看到顾小姐脏污的衣服不由一愣,快步跑到她身旁,惊呼了声,“小姐,这怎么弄成这样了?我......帮您换衣服。”
因为顾亭衣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小芜手忙脚乱地要将她所坐的轮椅挪到净房之中,又急急忙忙地帮她脱下了衣服,简单地清理一番,收拾了身上的污秽后,才将她推回了里屋。
替她擦拭眼睛里不断淌下的泪渍时,小芜慌张地手指颤动,急得自己也淌下了泪,“小姐,您别哭了,您这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叫黄妈妈来好不好?”
顾亭衣拉着她不让她走,又伸手拖过她手下的绢帕,反而替她擦拭中着泪水,语气强作镇定自若,手下却有如千斤之重:“不用,我没事,你去帮我把......姑爷找来,就说我有事要问......”
“你在找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