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热浪滚滚袭来,闷热的天穹令人心中无端地生起一股子烦躁。
单郢眯着眼望天,火辣的阳光炽烤着他的皮肤,即使一层薄薄的衣服也很快地就被汗水浸湿了去。
朝前头那人那马喊了一声:“哎!林诩,走慢点好不,天太热,马跑不动。”
林诩呵呵地冷笑了两声,甩给他一个后脑勺,“你的马跑不动干我何事?难道还要我负责牵你不行?”想得倒美,他可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给他家当护卫的,竟还敢使唤上他了!
单郢白了那人的后脑勺好几眼,无数眼刀接二连三地掷过去。
胯下的马儿现在是也越走越慢了,其实他们也并没有走多快,因为怕太快了等下贺兰毅赶不上来,所以他单郢一路捡着绿草隐凉处的地方缓行。
地上热气腾腾,马儿似乎也惹热得抬不起叫,打了个响鼻哼哼了几声就不愿意再走了。
单郢见催促不动,自己也是口渴难耐,干脆也停下了马,躲在路边阴凉处对前面徐徐而行的林诩说道:“前边那个,我人和马都热得走不动了,我们要在这里休息。”
林诩置若罔闻,依旧闲散惬意地驭马而行。
其实仔细看可以见他额上亦是布满了细密的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下来,滴在握着马鞭的手背上,很快地就被烈日灼烧掉。
单郢嗤了一声:“嗤,走就走,谁还怕谁啊?”
顿了一顿,抬眼见他真走了,反倒急了,连忙道,“真的走了恐怕主子还要以为是我把你给气走的,你等下再走,我不背这锅。”
单郢停在树下,看着他徐徐向前一点都没有停下的痕迹,终是恹恹地说道:“林诩,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一下,我那马是真的走不动了,不是故意跟你对着干,天气这般热,我也没那个心情。”
随后低头找水壶喝水解渴,至于他是否真的走了他自己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了。
林诩见身后寂静无声,转头看他,只见他拿着水壶灌了几口水,解了渴身体便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脸上通红一片,口中亦是呼呼呼地喘不过气。
前一刻还有那个闲心跟他一哭二闹,现在整个人如同死咸鱼一样翻不起身反而恹恹了,耳根子才终于清净了些。
不过他不走,他这下子反倒更没法前行了。
不是因为他的那些话,而是因为自己......算了算了,他绝不会说,太掉价了。
只好转过身策马走到他旁边,从马背上取下水壶,亦是灌了好几口水才将热意驱散开来。
古铜色的脸颊被晒得微红,热汗从他额角上淌下,划过冷硬的眉梢,顺着侧脸硬朗的线条滑下下颌,流走在一鼓一动的喉结间,随后隐入层层衣襟内。
抬手擦拭了一下下颌,嘴角边被水渍浸润过,薄唇殷红。
单郢气息奄奄地趴在马背上休息,其状似挺尸。
但马背上毛发浓密,热得他如坠火炉,闭目几息就睁开了眼,从马背上起身,气闷不已地说,“这鬼天气,热得人都要死了,怎么不见下场雨啊!”
林诩没理他,任由他自己一人自得其乐。
单郢自言自语地哀叹两声又说道,“主子也不知走到那了,我们都走得这般慢了,怎么也不见他追上来?该不会迷路了吧?”
又一叹气,“可我一路上也做了记号的,该不会他没看见吧?”
思前想后了好一阵,又觉得连一颗小黑渍都介意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到那醒目的记号,所以也把这个怀疑抛之脑后。
缄默不言的林诩挠了挠耳朵道:“贺兰毅有说去哪没?”
单郢摇了摇头,随后猛地抬起头来对他道:“该不会他去找客栈里头那个下毒的人吧?”
林诩哂笑,真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呆傻,要是贺兰毅真去找下毒之人,那会在客栈就不会故意放走他了。
而且那会看他离开之际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倒像是真去找什么遗失的东西一样。
单郢忽而一急,“我就说主子怎么会如此尚罢甘休,如果他真是自己单枪匹马杀回客栈去了,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不了那群人,我得回去帮他,要不然怕真的出什么事。”
单郢自小在王府里可谓是被当做娇花养成,所以性子着实单纯直率不作做,一想到贺兰毅若是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心底就蓦然一紧。
他的命可是主子所救,他爹临终时也曾说过要护他效忠贺兰家一辈子,要是主子真的出事了,他苟且偷生还不如死了算。
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那群人,死之前也要把他们搅个翻天覆地,不然誓不罢休。
单郢策马欲走,不料林诩停在原地不动,眼神望着身后方向,晦暗不明,耳朵微动似乎在听些什么。
单郢眉头直皱,看着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道:“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你自己好自为之。”
林诩哂笑,抱手道,“想走,恐怕我们也是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单郢只忽觉莫名其妙,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果然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忽然间大地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黄尘扬起,有人御马而至,随即是一阵接着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紧凑又急促,似乎是人和马匹接踵而来。
身下的马似乎也听到了响动,发出了丝丝嘶鸣,头高昂着,脚刨着地面黄土,满身的戒备之色。
单郢朝那声源方向一看,忽然见四个身姿矫健的黑马健步如飞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马上之人黑色甲胄在身,黑色面罩覆面,背上黑斗篷张牙舞爪如同一只张开双翅的蝙蝠,手持利刃长刀,目光如狼似虎张着獠牙向他们迎面扑来。
面罩使他们看不清来人面容,全身又罩着黑色甲胄,黑色斗篷此刻也迎风而卷,恰似如同暗夜里的一群四处乱窜觅食的老鼠,只不过他们大白天也敢肆无忌惮地在外徘徊。
热气扑面,卷起热浪黄尘,正如他们亦是策马急奔直扑而至。
渐渐地,只余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们就要到自己跟前了。
林诩淡淡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敌人?”
单郢点头,嫌弃万分地嗤笑道:“你也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天生就会招惹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不过才安分一下子就又死灰复燃了,早知道就不该心慈手软放过他们。在客栈时就得把他们给一锅端了,如今留着反倒成麻烦。”
林诩挑了挑眉,客观地赞许了一句:“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单郢本想说不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只好诚实地交待,以免他将来自己反倒后悔跟来了。
主观地评价了一番:“这就是那打不过就只会使下三滥手段,下毒放火,杀人污蔑,诡计多端且臭名昭章的伯奇军,因为长得黑,戏称......皇帝家的小老鼠。”
林诩闻言皱了皱眉梢,伯奇这个大名他可是有所耳闻的。
看着那群人渐行渐进,单郢神色恹恹地挥着马鞭,仰天长啸,“这么热的天他们还有闲情逸致来找打,真是够了。人还挺多的,咱们只有两个,有点亏啊!”
随后抬眼看了看林诩,笑得幸灾乐祸,“你也算是赶巧碰上了,估计你都没领教过皇家伯奇军他们的厉害,要不你上去试试,看看谁更胜一筹。”
林诩一眼望去,只见他们已经停在了自己面前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哂笑道,“我手伤了还没好,动不了怎么办?”
装!继续装!
单郢呵呵两声,“别玩了可以吗?”都大祸临头了,他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四人已至身前,其中一领头人横眉冷对,举起长刀指着单郢说道:“打那个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