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韶姑,找韶姑为什么?
男人忽然抬起了头,可头顶上那阵阴风压迫得直不起身,就连耳朵里都剩下那阴风翻云卷雾的声音。
男人身体颤抖不已,只好垂着头问,“找,找韶姑,是为了什么?她不在,你找错......”
诡谲的轻喃打断了他,道:“我找韶姑,带她走。”
那阴沉沉的声音一闪而过,却如寒霜般猛烈地击打着人弗身子,颤栗驱动着体内每根神经,男人身体的每一根汗毛都激起。
下一瞬,男人满头大汗地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地沾湿了他的衣襟,即使是在冬夜,这种不该冒汗的时节他却忽然淌下汗水,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可是,刚才他说的什么?
带她走,韶姑?韶姑也走了?
那钱,那金子,放哪了?韶姑还没交待。
他们说韶姑吞金自杀,那也不可能把全部的金子都吞下。
虽然不知道朝廷的封赏究竟下达了多少,但杀海贼这么大的一个功劳赏赐的东西肯定也都不少。
如果韶姑只吞下一锭金子,那剩下的金子肯定就在这屋子内,只是不知被韶姑藏哪而已。
所以,不可以。
男人心下猛然一动,邪欲催发他开口喊道:“不能走,韶姑她还年轻,她才十八,求你放过她,放过我妹子。”
男人想要伸手去抓,可扑住的却是一缕阴风。
一个横扫,刮在脸侧,有血丝从耳边掉落。
男人脸颊生疼,捂住脸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夺门而出,去抓住那鬼,不让他把韶姑带走。
可爆竹声却忽然在他的脚边燃烧着,劈里啪啦地作响,烟雾弥漫了他的眼,可眼前始终朦朦胧胧的,再也看不见什么。
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密集的脚步,如雨点般迅猛地敲打击落在人的身体上。
万俟代战扭头看着身后那追踪过来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眉心不由得紧紧地攥起。
贺兰沐的儿子,贺兰毅,聪明也善隐忍,但手段还是太过稚嫩,如果不发生后来那桩事,或许他们今也可以成为盟友也说不定。
可是,世事总是那般地出乎意料。
他翻身跃过眼前的红砖绿瓦,亭台高阁,明烛花树,灯火彻亮的房间。
贺兰毅追了过去,闯进了一间**奢靡的屋子。
无数衣裳**的美妓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醉酒的男人仓皇起身,唱跳的乐师舞姬此时也已经陷入了骚乱。
“贼子,快来人啊,有贼子,快来人救命啊!”
贺兰毅眉心敛起,快步跑向高台,掠上将长长的幔帐撕了下来,一手拽着薄如蝉翼的幔帐。
一阵劲风闪过,房间里所有的光亮卷成长蛇般追着眼前那个飞跃的身影而且,手上催一发力,长蛇随手而脱,脱落下来的花球彩绸尽数散落,明烛熄灭,屋子里昏暗一片。
屋子传来砰砰的震动,酒盏瓷器碎裂以及众美妓嚎啕惊叫的声音,久久也未曾消弭。
......
......
夜雾厚重,遮蔽下云层里隐藏了一重一重人影。
街道上似有人影翻动,带起的呼呼风声将地上的尘埃袭卷而起,却没人能真正捕抓到那身影究竟蹿往何处?
有明亮的火把像游蛇般隐隐而生,光亮照亮了半座郡城。
万俟代战回到了将阿弗藏身的地方,便将人还好端端地在蜷缩在草垛里,眼眸紧闭,呼吸均匀,似乎还睡着了,真是够心大的。
自己为了将人给引走,跑了那么一大圈子,生了那么一些事,而她却在这里休养生息,小日子过得倒是悠闲惬意。
万俟代战本想直接将人给叫醒,刚一触上,哪知这孩子便自己醒了过来。
看来警惕性还是蛮强的。
可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着自己,揉着眼,打个哈欠,接着又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半晌,外头的身影浮动得越发地远了,即便偶有亮光斜照而入,也只是树梢边那半炔弯月。
弯月的光泽昏黄,洒成片片斑驳的碎影。
她就徜徉在月光下,幽深的眼眸渐渐恢复了如琉璃般的眸光。
阿弗淡然地欣赏着眼前的人,道:“你来啦,没事吧?谁赢了?他怎么样?”
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询问着,唇角还勾起一抹浅浅的弯弧。
他哼笑了一声,将背脊靠着对面的墙壁上,冰凉的墙背使得他前头因为跑动而翻滚沸腾的血液凉却下来,默然了半刻,才道:“若不是你还小,还以为你是在坐山观虎斗?”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直直地看向阿弗,似乎是要看出她心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弗目光炯炯地打在他身上,鼻子蹙起皱了皱,并没有嗅出什么异样,想来二人并没有死伤。
该不会是二人坐下来好好喝茶了?不至于啊!
既然渔翁都还没有得利,又怎称得上他这一声夸。
阿弗笑道:“我是个好奇宝宝,也怕你忽然死了,若没人护着我,我岂不是要被抓走?”
他抽了抽嘴皮子,“你怎就认为我一定会死?”
“我当然不希望你死,你若死了,我肯定也落不着什么好处。可是,谁让总有坏人在追你,你干嘛不买匹马,想像我一样,我就有八公,要是有人来了,到时也能跑得快一点。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赶紧起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阿弗神色略显无奈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转了过来,嘟着嘴道:“能不能改天啊?我想回家了。”
“不行,谁知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可是,你看,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哥要是见我不再就要瞎想。”
阿弗气鼓鼓地说道:“我家本来就热闹,今天她就救人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明日要是人真被她给医好了,我哥在百姓心目中也成了了不起的人物,到时她再把我失踪的消息往外一宣扬,你想隐瞒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所以,你要三思啊,切莫因小失大。”
万俟代战拳头攥得越发得紧,额头上凸起的青筋一目了然地便可以看出来他此时有多不甘不愿。
见他只顾生闷气不说话,阿弗扬唇,道:“既然不同意,那你究竟要带我去哪,给个确数,不要让我老是瞎猜好吗?”
他没答话,又是将自己给一把扛起,蹿上屋顶扬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