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已经是她心碎梦断的地方了,尽管阳光在暖,尽管风景在浪漫。她都不想继续停留下去,终究有些东西是不能一下子忘记的,如果一定要活得开心,她宁愿不去轻易触碰。
坐上回国的飞机,从来到巴黎现在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心情竟完全不一样,从激动欣喜到现在冰冷伤痛。人家仙境巴黎,对她来说好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
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回到熟悉的城市,仿佛想做了一个梦一样。只是握着手里的机票,看着裙子上没来得及清洗的污垢,真真切切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伸手招来出租车,打开了手机。刚一开机,手机一响个不停,一下子有若干条短信进来,她一看署名都是堂哥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赶紧打开信息。
“你在哪里,为何关机。”
“看见短息,速来医院。”
“姨母病危,速归。”
…………
还有十多条短信,清雪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看下去了,她的手心瞬间渗出汗来,声音颤抖着冲死机喊了一声,“师傅,去博爱医院,快。”
此刻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漫长,她只恨自己没那个本领一下子飞到医院。她只能双手紧握祈祷着,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还没有等车停稳,她就开门跑了下去。不管身边的人异样的眼光,她任凭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音,她只想快一点,快一点简单母亲。
远远的看到堂哥在病房门口踱来踱去,堂嫂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她的心突然一下在冷到极点,冷到没有温度。
她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提包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不敢继续往前走。
“清雪,你可回来了。”堂哥看到清雪,焦急的说道。
“我妈,怎么样了。”清雪苍白的嘴唇中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那天你刚在,姨妈就昏迷了,有联系不到你,医生说恐怕……”三天不见堂嫂竟瘦了许多,憔悴的脸上还遗留着淡淡的泪痕。
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填满了她的心,她隔着玻璃看进去。妈妈只是静静的躺在,仿佛在睡觉一样。她的泪一下子涌了过去,如果她就这么永远的睡着了,那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用手捂住张开的嘴巴,眼泪大滴大滴的留下来。
“清雪,你先进去看看姨母吧,她昏迷前两天一直唤着你的名字。”堂嫂拍了拍清雪的肩膀,轻声说道。
清雪推门进去,房间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药物味道,三天前她走的时候还在这里放了一束清新的百合,那个时侯妈妈还能和她说说笑笑。而自己紧紧走了三天,就变成这个样子,而母亲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在为一个薄情的男人开心伤心。她是多么的悔恨,她跪倒妈妈身边,抚摸着那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忍不住呜咽起来,爸爸去世了,爱人没了,妈妈也要走了,那留下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啊。
这几天一直压抑在她心头的痛楚,将她彻底击垮了。她无力伏在妈妈的手上哭了起来。
突然妈妈的手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把妈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让那冰冷的手指吸取她的体温。
“雪儿,你来了。”她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妈妈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缓缓的荡出慈祥的笑容。她笑着看着清雪轻轻的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水,仿佛并没有经受病痛的折磨一样。
“妈,你终于醒了。”清雪哭的绯红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过是一瞬间,她又内疚的流下泪来。
“傻孩子,别说对不起,你这不是来了吗?你不来妈妈怎么敢走啊。”妈妈一边抚摸着清雪凌乱的头发,笑着说道。
“妈,你不要这么说,你会没事的。”清雪紧紧的抓住妈妈的手,不安的说道。
“雪儿啊,妈妈的身体自己知道啊。人总会有劳去死去的一天,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妈妈语气温和的说道,虽然声音有些无力但是没有半分的恐慌。
“不,妈,我要和你一起活着,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清雪眼泪再一次用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
“其实,死了不一定代表着没有了。只是换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你也一样,也许有一天你也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不管到哪里,你都要好好的活着,懂吗?”妈妈的身体很虚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忍不住大口的喘了一下。
清雪看到母亲的脸越发苍白了,心疼的都碎了。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分担妈妈的痛苦,自己可以把寿命分给她,可是她什么都作不了。
“妈妈……我不许你这么说。”清雪趴在床边无力的哭泣着。仿佛又万千细小的蚂蚁撕咬着她的心脏,疼的难以呼吸。
“雪儿,别哭了,妈妈有话和你说。想看到你开心的样子。”她轻轻的叹息了一下,摸了摸清雪的脸颊。
“恩,妈,雪儿不哭。只要妈妈答应雪儿一定要好起来。”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恐慌,露出凄苦的笑容。
母亲欣慰的笑了笑,摘掉手上的白玉手镯放到清雪的手中,“这个以后就是你的了。”
清雪身体颤抖了一下,急忙把镯子还到妈妈手里,“不,等妈妈病好了,再给雪儿吧。”
“雪儿,听我说完,”妈妈有些费力的大吸了一口气,有些焦急的说道。“雪儿,这镯子跟了我好多年了,现在把它留给你了,以后你自会明白。妈妈只有一句话,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都要坚强的活着。”妈妈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白的近乎透明,虽然已近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但是却紧紧抓住清雪的手把白玉手镯戴在她的手上。
“妈……”清雪当然明白母亲的意识,再把她一生最喜爱的东西交给她,可是她多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眼泪一直不停的留,而她只能紧紧握住妈妈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儿,答应我啊。”她有些焦急的想要抬起头来,可是使劲了力气也只是微微抬起而已。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着。”她哭着说道。
妈妈听了之后,焦急的脸上涌出欣慰的笑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她的笑容越来越浓仿佛看见了思念已久的东西,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淡,本来抬起来的手猛地一下沉了下去。清雪呆呆的怔了半天才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她使劲的摇晃妈妈的身体,一声声的呼唤,却已换不来任何回应,看到的只是已凝固在嘴角的笑容。
她的心突然一下掏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她哭得没了力气,依着床脚坐在地上呆呆着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黯淡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