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看来张本煜果然不知道,甄玉秀忐忑地应了,看着桌上的那堆衣袍咬咬嘴唇。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自己是好意替他缝补衣衫,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何必这般不安。
她取过桌上的一件半旧的青衫。
这衣服,很普通的料子,手肘处,已被磨得微微有些发白,自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
可说来也怪,为何这袭青衫,穿在他身上,无端地,愣是让人有种飘逸出尘,不敢近前的感觉。
她拿着衣衫,脑子一里仿佛看见张本煜穿它时的模样。
她怔怔地盯了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脸红得烫手。
未敢再深想下去,她放下衣衫,跳起来吹熄了灯,自上床歇息去了。
次日清早,唐三来叩门喊甄玉秀下楼用早食。
甄玉秀梳洗后赶忙下楼来,却见桌边只有唐三一人,并不见孟离,奇道:
“张大侠呢?他不吃么?”
“我二哥头疼,怕人多吵,就不下来了。”
“他不舒服?”
甄玉秀立时想到他昨夜面色微微发白的模样,关切道:
“受伤了?生病了?”
“应该是昨夜里酒喝多了,我二哥酒量不好。”
唐三笑道:
“你不用担心,不打紧的。我已经让厨房煮了醒酒汤,呆会儿就端上去给他。”
听他这般说,甄玉秀方放下心来,取了个馍馍,垂头吃粥。
“呆会,我陪你去买针线吧,方才我问过小二哥,附近不远便有绣坊和裁缝店。”
唐三三口两口啃完一个馍谟,喝着稀饭。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甄玉秀不想被人看成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人。
唐三端起碗把粥喝尽,才道: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替我二哥买几件衣衫。”
买衣衫?
甄玉秀一呆,直觉的反应便是张本煜得知自己替他补了衣衫后,干脆连衣衫都不要了,所以要买新的。
如此想,虽然有失厚道,可他性情实在太过古怪,她着实捉摸不透,只觉得此种可能甚大。
当下她也没好意思问,默然埋头啃馍馍,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唐三给张本煜送过醒酒汤后再下楼来,甄玉秀也正好吃完,两人遂出了客栈,往街这边过来。
在绣坊中挑了几色丝线,又买了针线包,她再随着唐三到衣袍铺挑选衣衫。
“要最好的,最好的。”
唐三一进铺子就朝店家朗声说道:
“若不是最好的,就别拿出来给小爷我碍眼了。”
“客官,您是要给这位小姐买衣衫?”
光听见他说要最好的,却不说要什么衣衫,店家一时摸不着头脑,又道:
“还是您自己穿?”
“都不是,我给我二哥买,他比我略高些,也略瘦些。”
“行行行”
店家忙不迭地绕到里面,不一会便拿了好几款衣袍出来,
“这些都是上等的料子,特地从江南运过来的货,您瞧瞧。”
唐三买起自己的衣衫来,素来只挑色彩中意的。
他对古玩甚是精通,可对面料却是一窍不通,随手挑挑拣拣,有些拿不定主意。
甄玉秀在旁,伸手摸了摸料子,轻轻摇摇头,如实道:
“这料子有点绡,在江南可不算是上品,老板,还有别的么?”
“你还懂这些?”
唐三正发着愁,听她如此道,顿时惊喜。
甄玉秀涩然一笑:
“你莫忘了,我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别的都不会,衣料还是略懂一二。”
唐三这才想起甄玉秀她爹爹原是姑苏织造,这面料的事情,她耳濡目染,自然是懂得比他多。
那店家听出了甄玉秀的江南口音,知是遇上行家了,不敢再打马虎眼,便领着他们进了里间去挑选。
唐三反正不懂,有甄玉秀在,乐得双手抱胸闲在一旁。
“这件,你觉得张大侠会中意么?”
甄玉秀挑选半晌,最后从含烟罗中挑出了一件玉色的,道:
“虽不算极好的,但也称得上是上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