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头,便是在日间,看上去也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此时,因昨夜里的一场大雪,将这处地方粉饰得银白晶莹,倒强于寻常。
让马车远远地等着,张本煜与甄玉秀慢慢行走在其间,寻找着甄士隐的坟堆。
幸而甄士隐的墓碑是石头制成,在一大堆木牌中还是有些扎眼。
甄玉秀并不怎么费事,便找到了他的坟堆。
她先用帕子细细抹去墓碑上的积雪和尘土,张本煜在她身边则用笔蘸漆,将上面的字重新描过。
香烛燃起,纸钱飞灰。
张本煜携了她的手,在墓前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一只寒鸦栖息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松上,零零落落地叫唤了几声。
张本煜直起身来,面朝鸟叫唤的方向,若有所思。
“上回,你差点就在这里寻了短见。”
他道。
想起当初之事,真是恍若隔世,甄玉秀起身微笑道:
“亏了你,幸好我没死成。”
“是你爹保佑你。”
“是啊!”
甄玉秀满心感激,当初又怎么想得到,自己有一日会成为他的妻子。
她展望去,眼前白茫茫的荒凉景象映入眼中,却是一派平静祥和。
与上次不仅大不相同,竟还生出几分熟悉之感来。
“奇怪,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她疑惑道,转目看向四周。
张本煜不解道:
“葬你爹爹的时候,你来过。”
“不是,我是说更早以前,是小时候,爹爹曾经抱着我来过这里,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
甄玉秀微颦起眉头,道:
“好像,也是来祭拜谁”
循着模糊的记忆,她缓步向那棵老松走去,才走了几步。
树上那只寒鸦,“嘎”地大叫了一下,冷不丁地把甄玉秀骇了一跳。
她停住了脚步,抬眼望去,却见那老鸦扑扇着翅膀,慢吞吞地飞走了。
她怔了下,听见张本煜在她身后问道:
“怎么,被吓着了?”
“不是”
嘴上虽然否认着,可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张本煜自后握了她冰冷的手,轻轻捏了下,她这才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直走到那棵松树下。
松树旁边,有个坟堆,看上去有些年头,坟前并无任何墓碑,便是连最简单的木牌也没有。
甄玉秀盯着它看,试图想起些什么。
“是谁的坟?”
张本煜不解,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就记得小时候上京城来,爹爹曾带我来拜祭过”
“不知道是不是这棵树,我也记得不甚清楚,好像我还在这里跌了一跤。”
她低头踢了踢老松的树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蹲了下来,她用手在松树皮上摸索着
终于,她摸到一块有些松动的树皮,用力把树皮取下来,露出了内中。
“怎么了?”
张本煜听出她呼吸急促,显然是受了惊吓所致,忙蹲下身子问道。
甄玉秀无法言语,只将他的手按到树皮剥开处。
内中并无物件,仅仅刻了几行字,张本煜自上而下慢慢摸下来,字并不多,每个字却都如火炭般灼烧着他的手指
“飞鸟朝西凉经略府都督张无缺墓”!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