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府的宴会结束了,不过苏辰却没有走,因为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赴宴。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拜见董卓。
适才满座都是朝廷公卿,他一个小辈,并没有单独与董卓相处的机会。自然也就无从商议正事儿了。
送走宾客,董卓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客房,甫一进门,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星宇久等了,今日高朋满座,怠慢了贤侄,是老夫的不是。”
“董公厚爱!”这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虽然董卓如今身居高位,但他并没有放弃苏家这个盟友,如果说在刚刚平息的这场战中,董卓获利颇丰的话,那苏家就收获更多了。
一个度辽将军,一个护匈奴中郎将,还有一个护乌桓校尉,虽然这些官职单个比起来都远远不如司隶校尉,但加在一起,却是一个庞大的势力。
或许朝廷公卿大臣们会以为苏家的势力仅仅是苏家父子而已,但董卓却是深深地清楚,苏家的势力远远不是明面上的苏家父子而已。
整个五源郡,几乎是苏家经营的铁桶江山,依附于苏家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几乎是一个利益链条上的蚂蚱。
郭家自从郭文当上了五原郡守之后,也算是上了苏家的船,两家成了盟友般的存在,郭文上任之后,也谨守本分,几乎没有逾越的行为,凡是苏家的事一律照办,处处开红灯,双方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种默契苏辰当然明白,这是基于苏家目前得势的情况下,一旦那天苏家倒下了,这种默契自然就没了,苏家的崛起就像是一只过了河的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董卓需要苏家这个盟友,因为他需要外援,来自朝廷外的力量,现在皇帝荒淫无道,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这一个月昏倒了两次,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一旦朝廷有变,届时只有手握军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苏家呢,同样需要董卓这个朝堂之上的盟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董卓就是苏家势力在朝堂之上的代言人,要想稳住今天的地位,出了消息灵便之外,还得能在朝堂上发出自己的声音,所以双方的结盟几乎是互惠互利,乐见其成。
董卓有些发福了,虽然进京没几个月,但是从他的肚子能够看得出,如今他在洛阳已经站稳了脚跟,今天宴会的宾客也说明了这个问题,尤其是他加入到了何进的阵营里,相比历史上,他可谓是更加得了先天优势。
跪坐下来的动作相当不干净利索,待他坐下来后,才寒暄道:“贤侄,文龙兄近来如何?”
“家父一切安好,有劳董公挂念了。”
“应该的!”寒暄几句,他这才说道正事儿:“星宇贤侄,听说你要把俘虏的几十万鲜卑老弱妇孺迁往宁城,此事动静不小,已经引起了朝中非议。”
“哦?”对于董卓的话,他半信半疑,问道:“还请董公明示?”
董卓哈哈笑道:“贤侄啊,你是不了解朝中这些公卿大臣们的心思,这些朝臣,无论你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只要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给你扣个帽子,咱家素来就不喜欢这些酸腐文人,不过要想走得越快,爬得越高,又不得不和这些酸腐文人打交道,你说这气不气人?”
董卓的话他有些听不明白,似乎怨气不小,但这个怨气是对谁呢?难不成就是他说的那些腐儒?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贤侄,你来得正好,老夫有一事相求?”
“董公言重了,有什么事儿但请吩咐,只要是苏辰能做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种保证就像是不要钱的赞美,有多少来多少。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董卓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听说贤侄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儿,老夫就想,既然有这种好事儿,何不让老夫帮衬帮衬,这洛阳城里尽是豪绅富贾,高门大宅,贤侄的好马若是运到洛阳来卖,岂不能是能大赚一笔?”
绕了半天,原来是盯上了他的马匹生意,这倒不是不能给,反正和谁合作不是赚钱呢,想来董卓在京城的花费不小,不然不至于向他开口,以前他不是没想过把马匹生意做到洛阳来,但主要还是没有根基。
卖点酒还好,虽然这玩意儿价值不菲,但到底不过是饮食之物,但是马匹不同,这可是战略物资啊,这也是一大块肥肉啊,若是毫无根基,别说在洛阳做生意了,就连怎么把马运进城来都是问题,没准在路上就被别人给盯上了。
和董卓合作没有问题,他深深地知道,只有利益才能把人绑在一根绳上,不怕你张口,只要是双赢的合作,那何乐而不为?
“还请董公给个章程!”
见他没有拒绝,董卓越发高兴,笑道:“不急,不急,此事我让文忧找你商议,听说你几天遇到遂高的爱女了,怎么着,要不要老夫给你保个煤啊?”
他没想到这件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了董卓的耳朵里,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这里是董府,而他又是董卓重点关照的人,若是对方不知道他在董府的行踪,那他才觉得奇怪呢。
“呵呵,董公玩笑了,苏辰已经娶了妻室,哪里能配得上何使君的爱女。”
“哦,这我倒是忘了,贤侄还是蔡大家的女婿呢,哈哈哈哈。”
两人的谈话就在这玩笑声中结束了,虽然董卓再三挽留,但是他还是离开了董府,走出大门,回头望了望董府的门匾,嘴角翘起,嘀咕道:“这董胖子,倒是有点意思。”
听到口中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跟在身后的徐晃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对董卓尊敬有加的主公,转瞬间就变了样儿呢,又或者……
似乎察觉到徐晃心里的疑惑,又或者纯粹是他想要找个人说句话,只见他边走边说道:“公明,你看这董府,我敢断言,要不了几年,就该改成相府了。”
徐晃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懂得一个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身为臣下,切忌猜测主上的心思,虽然苏辰待人宽和,但有些禁区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得好,所以他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来了洛阳,有些关系自然要去维护,第二日,他暗地里备下了厚礼去了张让府中,张让接见了他,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让他走了。
除了张让之外,还有就是清流一脉,那些蔡邕的昔日好友,他作为晚辈,自然也要一一拜访,这就把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好不容易闲下来了,闫忠派人来告诉他,王越回来了。
他自然又马不停蹄地赶去英雄楼,和王越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王越也给他讲了一些朝堂之上的关系,毕竟除了是英雄楼的楼主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帝师,也就是当今太子刘辨的剑术老师,所以对于宫中的情况颇为熟悉。
两人谈了一下午,临了他才说了闫忠的事情,听到闫忠要走,王越有些感伤地说道:“当年我救了他一命,他帮我一手建立了英雄楼,我也知道,这个小池塘是困不住他的,也罢,跟了你,他也能人尽其才,一展所长。”
“那师父这里……”
他还没说完,王越就打断了他,说道:“英雄楼这里无妨,以如今英雄楼的招牌,闫先生的作用已经很小了,既然你有心做一番大事,我索性成全你一次,英雄楼的长老典韦昔日因为得罪官员,托庇于此,以他的才能,困在这一方小天地,着实屈才,等他回来,我便让他去并州找你,有了他,你的安全我也不用再担心了。”
“多谢师父。”这真是实打实的爱啊,一个顶级猛将说送就送,这个师父真是没白认,关键时候就是这么给力。
“师父,那黄忠……”
王越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放心吧,黄忠的下落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向他这样的人,要想不被人找到,那不过是吃饭喝水这般简单,你若是真有能耐,把他爱子的病治好,我想他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哪怕是千里万里,也会去找你的。”
“我明白了。”给迦叶和尚的信由关羽一并带了回去,这两件事同时办理,希望能得到好消息吧。
不知道为何,这两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脑子里总是会突然出现一个倩影,总是会想起董府里那一幕,难不成他是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不,不可能!”下意识地,他就在心里反驳道。
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思考董卓那天说的那些话,洛阳城的确是个是非地,他前日远远地看到袁术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一幕,不由得下意识想要离开这里,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就是麻烦,还是天大的麻烦,毕竟这里的任何人他都得罪不起。
可老天似乎并不想让他如意,就在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张来自袁绍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