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天际红霞微露,几个工人已经来到了工地上.
那个老板缓步行来,隔着不远处看着这快地方,眉头紧锁一脸怀疑之色,几个工人道“应该没事了吧,昨晚那个和尚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他可是个有名的得道高僧,收拾这么两个鬼怪应该不成问题吧。”他这话说的极不笃定,更多的好像是在为他自己打气。
“嗯,没事,开工吧,千万别砰那棵树和那缸。”那老板神色严肃的说道。
“好咧,开动。”祝艺菲看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就过来了,更有几个从她身体直接穿了过去。
于是每日里她便像是多了个装修的邻居般,白日想睡个懒觉都不得消停。
日复一日,眼看着空旷的视野被一道道墙阻隔在外,她内心除了极度的郁闷还是郁闷,幸好菩提树长的异常快,冬去春来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平添客栈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就连她居住的这个偏僻的小客租院都火热起来,菩提树长的又高又大,枝叶浓密,夏季炎热的时候她便会躲在里边,只是看着一年一年的花开花落却总也不见结子。
渐渐的她越发喜欢打瞌睡起来,来的客人大多很奇怪院内为何要放这么一个奇怪的水缸,和种在角落的这么一棵怪异的菩提树,但是却都不会对此有太大兴趣,顶多就是不满的议论几句。
有一日正在菩提树上打瞌睡的她忽然听到水声,好像是谁在洗手,洗手?那水声离她很近,好像正是从她脚下传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一个激灵突然坐起身来。
只见一个癞头和尚将双手浸在那水缸中搅动着,嘴里不断的还说着“这缸中的雨水好凉爽啊,一会我要用这水洗个澡。”
祝艺菲急忙大喊一声“不要碰那水。”
那和尚好似听见了她的声音,本能的惊吓着将手抽了回来颤着声音问道“谁啊,谁?”
祝艺菲看着他那双粗糙的黑手上还滴滴答答的流淌着晶莹的水珠顿时知道要糟糕,不过屏气凝神的盯着水缸看了会,并没有发生什么,方才有些缓过了口气,那和尚似乎也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又听错了。”
祝艺菲白了他好几眼,若是眼皮可以夹死人真想将这惹事的和尚夹死,不过好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吧,她自己安慰自己身子一仰又有些迷糊起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之际,忽然感觉身子一阵一阵的晃动。
虽然这种很不寻常的晃动使她感觉很舒服,像是吊床被人晃悠的感觉,但经过刚才那和尚的搅和,这次她想都没想的瞬间清醒朝树下一看,登时气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和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小铲子,正在掘树干旁的土,一边挖还一边道“这菩提长得真好,我要包点土回寺里留个纪念。”
我擦勒,祝艺菲只感觉自己太阳穴涨的都有些眩晕,整个人被气的浑身打颤,连想说住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半天才憋出来,这下好了,水没守住,树没看好,这癞头和尚是哪里来的逗比,难道是上天派来专门折磨她的吗?
她跳下菩提,全身戒备的一会盯着水缸一会盯着树根,过了能有好几个时辰,见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时已是夕阳西下,癞头和尚接过伙计送来的饭盒在院子内胡吃海塞了一阵,自言自语道“饿死我了,下辈子一定要做皇帝,再不济也要当个王爷,这样就能吃遍天下美食,还能无所顾忌的调戏美人。”
祝艺菲被他这段话弄得哭笑不得,敢情是个六根不净的出家人,还俗不救好了?何必还要等下辈子,又瞧着他饿死鬼般的吃相摇摇头道:就这食量,下辈子就算是个王爷也是个胖的不能再胖的猪头王爷了。
那癞头和尚吃饱喝足后也不收拾径直进到东厢房去休息了,祝艺菲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四周漆黑一片,方才略微放下心来,跳上菩提树也眯起眼睛。
可是还没过多久,那和尚的呼噜声便从屋内传出来,就跟那过年时放的鞭炮般,震天的响,扰的她心烦意乱根本无法睡觉,蹭的坐起身来正想大骂几句,忽然菩提树一阵剧烈的抖动。
于此同时那椭圆嫩绿的叶子瞬间变成了鲜红的血色,饱满也叶身似乎在被允吸着生命力般又迅速干枯,纷纷飘落,转瞬之间原本还是郁郁葱葱的大树瞬间变成了**舞娘,赤身罗汉。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坐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向下一看,只见那些宛若流动着鲜血的菩提叶在地上摆成了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杀,杀,杀”
四周徒起阵阵刺骨阴寒的冷风,祝艺菲被吹的禁不住连打三个寒颤,暗道一声:不好,这两鬼是要破禁而出了。
祝艺菲跳下枯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闻听桥楼上鼓打三更三刻,身后猛然传出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内心一惊刚本能的想侧身看那水缸,就感觉一个冰凉软滑的东西缠上了右脚的脚腕,且还在顺着小腿迅速盘旋向上攀爬。
猛然掀起裙子一看,只见是一缕墨色的头发。
祝艺菲大惊失色刚要呼喊,就感觉一大团黑色的东西瞬间向自己席卷而来,顷刻间便将她口鼻堵住。
周身上下都捆的死死的,随即向着水缸的方向拉去,直到她大头朝下浸入到冰凉的水中,方才从那团团漂浮着的头发中看见了屏儿那张极为恐怖却又熟悉的脸。
只见她眉目间尽是阴狠的笑容,张开嘴似乎说着什么,接连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祝艺菲本就不会水,脑子逐渐迷糊了起来,只听清楚了那森然的几个字
:有你,复生。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再次传来,她就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向着屏儿的鬼脸飞去,同时周身化作一道白色的细密光线在她的双眉间瞬间隐没。
而后祝艺菲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被困在屏儿鬼魂中的状态,身不由己的爬出了水缸就奔着东厢房的窗户飞去。
此时恰逢七月中旬,正是热死人不要命的时候,那和尚在这院子也是住了快七八天了,每晚都不关窗子,这下倒是给屏儿开了一个方便之门。
祝艺菲气愤的暗骂,一边着急的想叫癞头和尚赶紧跑路,一边又试着之前的方法想冲出屏儿的鬼魂禁制,可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不但如此,从她身上似乎还在不断的冒出洁白的光华一点一点的被屏儿的鬼魂吸收掉,而她此刻就像是连着泻了好几天肚子似得,浑身乏力,腿脚酸软。这下她再傻都知道屏儿这是正在吸收她魂魄的力量以强化法力。
眼看屏儿对着窗子咯咯咯诡笑了半饷正想飞进屋中,脖子忽然被一股奇异的怪力卡住,随即向后一拖,同时将她高高吊起半空狠命的砸向房门处。
屏儿的鬼魂狠狠的撞击在门板上,只听那本就不太结实的木板门发出砰的一声竟然就被她撞开了。
这门是两扇蝴蝶门,当初施工的时候也不过是次等的木料,木匠因为老板给的钱少做工的时候也不怎么尽心尽力。
总之整个太京城闻名的平添客栈也逃不过豆腐渣工程的涂毒,世间万事皆是如此,但凡是人多的地方,总也无法达到事事美满周到,这就得源于人与人之间心性的不尽相同,好的坏的参杂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精一块烂一块,但是好却往往都离不开坏,坏自然也离不开好,自然相通之理,两仪相成之道,造就了这世间的兴衰盛败,始末周循。
这门一被撞开,自然刮进一股鬼风,屏儿稳住身形一见不是别人正是那许久不见的薄叶平,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张开血口,露出獠牙,就飞身而上,将那欲要吸和尚精魂的薄叶平扑到在地上,头发狠狠的缠住他的脸颊和脖子。
薄叶平操起斧子也毫不留情的砍断,然后就是你来我往的抓挠咬啃,拳打脚踢。
祝艺菲这个汗颜,本以为两鬼相斗那不得呼风唤雨,各显神通,哪想竟是这么个夫妻打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