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厨子后人长叹一口气，指着老皮坟方向愤愤不平地说：“屠家比土匪还蛮横！土匪见了面都要管他们叫爷。今天我敢拉土修坟，不到明天屠家敢把我活埋了。”
听了他的话，我并没有同情他，而是转身迈步往老皮坟走。刚走几步，他就喊我：“屠家祖坟闹鬼！前些年有个女人死在那里……”为了不让他哇哇乱叫，转身很直白告诉他：我是屠家花大头洋请来镇宅驱邪的。见我亮明身份，他转身走了。
“相墓师”毛浑元不死，见到这“老皮坟”肯定要夸口一番，据毛浑元所说，山有山势，水有流向。内行人只要一看山势走向，就能知道有没有下面大墓。可惜，死了。
拽步来到老皮坟，果然一个个比查荣贵墓前石碑还高大气派的石刻墓碑，坐落有致。但见“屠公宝靖之墓”、“屠公宝泰之墓”、“屠公宝寿之墓”、“屠公德荣之墓”等等。细数有十二三座大墓，此外还有几座新坟，石刻是屠作龙、屠作虎、屠作熊的。拽步绕着十几座大墓，大致看看没发觉异常之处。
一座座大墓，完好如初！如果有尸出墓,必然有大墓破损、塌陷或者挖掘痕迹。既然没有“尸出墓”的怪事作祟，那么……老皮坟闹鬼，总该事出有因吧。
刚刚老厨子后代说前几年有女人死在老皮坟，有人死在坟地必然会想到闹鬼。加之屠家兄弟接连横是暴亡。转身回去，该对屠作凤如何解释，实话实说……他不一定会信！家里横死暴亡，祖坟却相安无事。难道，把老厨子的话转告他，是他家遭报应了。
直觉告诉我，该出现一具“出墓尸”，不然湘西赶尸王这回成了“空头炮”。灵光一闪，喜上眉梢！查荣贵坟几次塌陷，棺材板都被墓碑砸了。不如“顺手牵羊”，把查荣贵坟掘了。
一溜烟儿来到查荣贵坟，毫不费力将查荣贵棺材拖了出来。……等一脚踢掉棺材盖儿，里头只剩骨头，除了骨头没有一件随葬品。陡然后脑勺儿一疼，然后就是：“打死你个盗墓贼！”
莫邪剑就在手中，陡然被人身后偷袭，回身一脚，将偷袭之人踢出老远，气恼之余！几个箭步，冲上去一剑捅在要害。——老厨子后人！狰狞五官瞪着我，拔出莫邪剑血流喷出。
回头看看空棺材，犯难上哪里找尸？不远处就是老皮坟，就不信屠家祖辈下葬，都成了骨头。——想起《湘西山术》僵尸篇上记载，心底一番盘算，拉着老厨子后人脚脖子，返回老皮坟，然后用力把死尸摔在一座墓碑上。顿时脑浆奔流，跌落在石刻墓碑前，不去管死尸。
伸手用莫邪剑砍了一根粗细适当的竹子，一头削成斜面，再把莫邪剑剑柄一头塞入竹筒，就往大墓里扎！莫邪剑很锋利，足以捅透大墓里头的厚木棺材，一旦打通就往土孔里吹入生人气。
十几座大墓，一一如此，最后把竹子砍断，将一段插入老厨子后人胸膛伤口处。又看看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离开老皮坟。
闭眼狐狸听到我的脚步声，告诉我顾黑砂又到赌场。寻找救人机会，钱莽埋伏吕出还没有回来。
见我问屠作凤可曾来过大来当铺，他一五一十都答了。然后伸手，递出一个军统局的机密蜡丸给我：“这是顾黑砂走后，军统局塞给我的。”又说：“是个女的，还认识枭爷你。对你口称枭爷。”
闭眼狐狸的话，让我想到了军统局的杜文瑶！……会是她？刚想捏碎蜡丸，闭眼狐狸又问我：“枭爷可知道是谁？”
我不打算告诉闭眼狐狸有关杜文瑶的事情。但是闭眼狐狸他呵呵笑了，他说：“顾黑砂也认识她……”说到这里，我脱口而出：“顾翎羽？”
闭眼狐狸默认我的问话。——哦！想必她找到了那个叫“楚飞澜”的军统局特工，跟屠作熊一样，成了军统局线人。
在我迟疑是否将顾翎羽当军统局线人的事告诉，顾黑砂的时候。闭眼狐狸又对我说了他偶然间发现院子里，有一块地很特别！很蹊跷？
——众人走后，他解手然后发现院落中，有一块井口大小的地，往外冒凉气儿？说着用手摸爬着到院落里，去找……
闭眼狐狸的话，叫我想到刚刚老厨子后人的话。屠家为了抢夺风水宝地“老皮坟”，就把查荣贵后人埋入一口井里，而大来当铺就是当年查荣贵当年的院落。难道……被闭眼狐狸发觉的地方，会是当年埋尸井。事到如今，我也把在老皮坟发生的告知闭眼狐狸。
闭眼狐狸得知我今晚挖掘屠家“老皮坟”，沉吟不语起来。
我看得出闭眼狐狸另有高招。于是问他，他开口头一句就是：“屠作凤知道祖坟被刨，而我们本身就是盗墓贼。此地无银三百两，除了盗墓贼没人会盗挖人家祖坟。”
“可以嫁祸给老厨子后人。”
“他连拉土修坟的胆子都没有，敢毁掉屠家祖坟。”
闭眼狐狸的话，叫我哑口无言，无言以对。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不无道理。
“枭爷为何舍近求远。”闭眼狐狸的话，是让我刨开埋尸井！——刨祖坟不行，在人家院子里刨坑，屠作凤会答应。
闭眼狐狸叫我弯下腰，然后如此这般让屠作凤上套。刚说完，屠作凤急匆匆奔了进来——
一进门就骂：“该死的狗杂碎！虎落平阳被犬欺，叫狗杂碎刨了我家祖坟！”
屠作凤到了老皮坟，一定看到老厨子后人的尸体，和被毁坏的大墓。迎上去刚想询问，他又说：“见我兄弟横死暴亡！连一个做饭的厨子都敢，太岁爷头上动土！”
“老皮坟风水宝地，听说前几年有女人死在祖坟上？”
屠作凤满脸差异？随后我有取舍把刚刚厨子后人的话，说了些给屠作凤听——
“枭爷把他杀了？”
“那人像是被鬼附身，会不会有厉鬼？”
屠作凤说查荣贵起灵的时候，有茅山符咒镇压，不会作祟！
“阴宅是风水宝地，你家人横死暴亡。看来问题出在阳宅上……”屠作凤听我如此说，顿时紧张！看看刚刚闭眼狐狸叫我看的地方，沉吟不语。
“查家人被新军杀了。尸体被埋入一口井里，埋尸井就在大来当铺。”然后我把老厨子后人所说，对屠作凤说了一遍。而且还故意跟屠作凤说了怨尸，深埋地下极有可能变成不腐挺尸。怨气过重，势必会对阳宅有影响。
见我如此说，屠作凤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沉吟了下，对我说：“埋尸井里有茅山符咒镇压……”接着他的话，我见缝插针说：“怨气重，事隔多年。区区一张‘茅山符咒’未必能一直镇压住一具具挺尸七窍散发出的阴邪怨气！倒不如挖开埋尸井，依我看埋尸井里必定有不腐挺尸！”
屠作凤显得迟疑不决，满脸担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我，让他把手放到埋尸井井口位置，看看埋尸井有多重的怨气。他收回手，冒出了句：“……怪不得近几年屠家连遭横祸，原来是……埋尸井下的茅山符咒不能镇压査家僵尸。”转脸问我：“枭爷……可有办法？”
对付僵尸比对付东洋贼、搬山盗墓还是容易些的。身为“湘西赶尸王”的我，岂会被一具不足百年的不腐挺尸吓住。当即胸有成竹哈哈直笑，打算开口之际。门口传来土家族背尸匠钱莽的喊叫：“枭爷……”众人转脸看去，但见钱莽跌跌撞撞，右手捂着左胳膊，连滚带爬来到我面前。当即我一头雾水？仔细看发觉他左手臂被子弹打中，右脚脖子也是鲜血淋漓。疼得他咬牙忍耐，五官挪移！一屁股坐在地上，诉说他中弹原由。
土家族背尸匠钱莽按照计划埋伏，本打算暗算吕出。不想被人朝他打了几枪，他撞死。骗过对方，才死中得活。十有八九是吕出，这是钱莽之见。仔细想，应该是他！发觉申屠金罡买凶暗算他，不想坐以待毙的他就先发制人！干掉钱莽……
闭眼狐狸提醒我刚刚顾翎羽送来的机密蜡丸，赶紧打开——浑水摸鱼，乱中取利。看到这没头没脑的八个字的时候，我是一头雾水？不解其意？但是足智多谋的闭眼狐狸听我说了这几个字，沉吟了下，对我说：“军统局想乱！十有八九是想让匣子山替他们添乱。”
钱莽认同闭眼狐狸所说，他认为是吕出发觉申屠金罡买凶，才干掉他给申屠金罡看。而闭眼狐狸则认为，干掉钱莽的人不是吕出，可能是军统局的人不愿意看到吕出死掉。想“浑水摸鱼，乱中取利”的军统局这才开枪阻止暗杀吕出。
在众人大惑不解不知是谁开枪打伤钱莽的时候，顾黑砂飞身落入院中。不等开口询问，他就说了句：“钱莽没逮到吕出吧。”
钱莽骂了声，然后就把他中弹的事给顾黑砂说了一遍。但见顾黑砂一脸严肃对众人说：“是不是被赌场的人算计了？”
众人一头雾水？闭眼狐狸问他看到了什么？顾黑砂像钱莽中弹一样，把他看到的说了一遍。原来，吕出、申屠金罡都在赌场，都在一间屋子里一直没出来。门窗严严实实，外头还有七八个带枪打手把守。依他之见，一定在密谈什么。
闭眼狐狸把机密蜡丸上的字给顾黑砂说了，还说是他女儿顾翎羽送来的。之前顾翎羽离开顾黑砂就是寻找军统“楚飞澜”，现在顾翎羽替军统局送机密蜡丸。可见的的确确是军统局无疑了。吕出死，势必申屠金罡独大！吕出活着应该是军统局希望看到的局面。
“那……申屠金罡就不是军统局的人！他是东洋特务了。”钱莽来了精神，站了起来。然后解释说：“申屠金罡让我们干掉吕出，军统局阻止。枭爷可见，申屠金罡跟军统局不是一路人。”
钱莽的话，不无道理。就听钱莽又说：“下次来，干掉申屠金罡！军统局见到我们干掉东洋特务，绝对赞同爱国之举。”
顾黑砂提醒我说：“只有杀了吕出，申屠金罡才答应不要一块大头洋，放人。杀了申屠金罡，可要拿大头洋赎人的。”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到肚子里，匣子山目标是暗杀吕出！杀申屠金罡不急。即使申屠金罡是东洋贼，那也要等吕出死后，放出霍麒麟再杀不迟。
土家族背尸匠钱莽见我下了决心，只能让我用“凤凰胆”替他治伤。顾黑砂惦记顾翎羽，下次不去赌场，要守株待兔等顾翎羽。而闭眼狐狸却担心顾黑砂不离开大来当铺，顾翎羽不敢送下一个机密蜡丸。——岂不误事！
我却想出一个妙计。只要顾翎羽明晚来大来当铺送军统局机密蜡丸情报，就让她有来无回。可让顾黑砂明晚照旧出门，钱莽依旧假装埋伏，而我直奔老皮坟留下闭眼狐狸一人。然后悄悄返回埋伏附近。只要顾翎羽靠近大来当铺，就逮住她……
顾黑砂、钱莽困倦不已，倒头大睡。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屠作凤，插嘴问我：“埋尸井里头的僵尸何时挖？此外老皮坟被毁。看来要修坟祭祖。”
我的目的不管是老皮坟还是埋尸井，至少挖出一具“挺尸”出来。既然屠作凤提出什么修坟祭祖打算，何不顺水推舟，连同老皮坟祖坟也打开。想到这里的我，赶忙怂恿屠作凤修坟祭祖可以，只是不能破坏祖坟风水，修坟也有大讲究。
屠作凤半信半疑？为了让他相信，我有的是办法。给他说，他家祖坟被人戳开了大窟窿，走了地气！还列举满清皇帝死后陵墓一旦封闭，之后皇后、嫔妃去世都不能进入陵寝地宫，跟皇帝同眠一穴。而是另行修建陵寝，东太后慈安、西太后慈禧就是例子。如今祖坟被破坏，必须重新打开，然后看看是祖宗尸体是否被怨气侵扰。
屠作凤是个“门外汉”，见我说得头头是道，自然想不出阻止的理由。点头同意，明天天亮找人拿家伙开坟祭祖。
到次日天刚亮，屠作凤奔来找我，跟他同去。理由是担心祖坟打开，里头有被怨气侵扰七窍的挺尸出墓。欣然同意跟他一同到老皮坟，路上给他讲了前几年在黄花山与东陵王盗掘定东陵的事。不想屠作凤在报纸上看到过，说当时屠作龙还夸十九路军长孙殿英替汉地十八省的汉人，出了口气！见他夸赞，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谈笑间，来到老皮坟。只见四五个庄稼汉穷苦人，拎着铁锹，镐头待命等候。之后就是开坟，开始挖土没什么，只要两膀子有力气就行，等到开馆才用上我这个赶尸匠。
头四五座坟，开馆里头只剩一副骷髅架子，衣物全部腐烂。随葬品都是些晚晴青花瓷、影清花口瓶、田黄石雕成的寿星，银锭、金头簪等妇人首饰。让我看上眼的是，一副骷髅架子手里的“玉握”，拳头大小用和田白玉雕成的瑞兽。贪心作怪趁机，盗墓圈里头的“吃私”勾当，但是仔细看感觉这对儿“玉握”有门道。
古人相信玉能寒尸，能保持尸体不腐。奢侈有地位的显赫诸侯王，会制作金缕玉衣，死后穿上可以使尸体不腐。但所选的“玉片”必须是有灵性的活玉，不能是没灵性的死玉。而眼前的这对儿看上去发干的“玉握”就是一对儿“死玉”，不然这具屠家祖辈的尸体，腐烂不会如此严重。
——根据《湘西山术》上的记载，说活人有生气，而死人没有生气。活玉有灵性，死尸会吸收掉活玉上的灵气，逐渐活玉就变成死玉，没了灵性，跟眼前一样。活玉没了灵性，自然尸体就会腐烂化为灰土。
屠作凤拿着“玉握”听我这番高谈阔论，连连点头。挖好的祖辈尸骨，装进带来的新棺材里，然后掩埋。一座一座被挖开，然后倒腾到新棺材里，再指挥壮汉开挖下一座祖坟……
在我全神贯注看着他们弯腰开坟的时候，后脑勺儿被什么砸了一下。——猛然回头，赫然见到一颗滚动的蜡丸！是顾翎羽！
——放眼搜寻，四下没有人影，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一股担忧涌上心头，拽步要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