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浑元见我说得头头是道,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说服我信他的话,其实我急着看杜定球儿子身上的鬼打鞭是另有目的。
——俗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
之前我跟守财奴杜定球打赌,只要我让“瞎子”赶起来,他就给我一百块大头洋的赌注,我岂会忘记……眼下他儿子死了,我只要一张定尸符咒就能让他死鬼儿子立起来。
那时候,他必将愿赌服输!一百块大头洋,就是我的了。想不到他儿子死了,却让我得了笔外财。——不是吉人自有天相是什么。
峦头派的毛浑元彻底无语。不过他还是拉住我,忍不住说了一番大道理:“枭爷……人家儿子刚死,您就要拿着人家儿子尸体赶着玩……这是不是有点……”还敢让他把这句话说完。让他把这句话说完我湘西刘枭就成了见钱眼开的混球了。
“毛老爷子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儿子又不是我害死的,是他想看……我只不过是满足一下他的眼福。”毛浑元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直,换了和缓一点的语气,解释说:“我说枭爷,杜定球可是地头蛇,您在他丧子之痛的时候,给他添乱……他万一拿你出气,把他儿子的死迁怒在你的头上……”他的意思是怕我给杜定球添堵,人家独生爱子刚死,我就去给人家赶尸,万一杜定球把我绑起来暴打一顿,我都没处说理。
我感觉毛浑元瞎操心,就连刀疤孔都感觉毛浑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枭爷可是盗墓圈的支锅人,僵尸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快进棺材的糟老头儿,有我刀疤孔护驾!谁敢造次,老孔我一枪崩了他,让他知道知道匣子山凤尾帮的厉害。”
见刀疤孔如此英勇无畏,我刘枭身为匣子山凤尾帮的大凤头,人人称颂的枭爷,岂能认怂。拿了降龙木神幡和阴锣领着刀疤孔,出了王驼子老店。
杜定球儿子确实死得很蹊跷,身上的衣服被烧了好几道长长的焦痕!据说,火鬼的鬼打鞭能烧进人的肉里,看着只是一道焦痕,实则火钻进了肉里,五脏六腑都烧烂了。
我赶到杜定球家的时候,首先听到了哭声,白头人送黑头人,最伤心的无疑是杜定球!此刻这个守财奴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趴在儿子尸体上,哭声震天!一些亲朋好友也都是耷拉着头,显得无精打采。
杜定球儿子的尸体很瘦,脸是那种死灰色,两颊的肌肉因死前痛苦呻吟而扭曲僵硬,眼睛和嘴都紧紧闭着,牙齿咬着下嘴唇,显得颇为狰狞……
我对这具挺尸早已见怪不怪,来到杜定球身边,凑近依旧大哭不止的杜定球,对他说:“杜老爷子……您儿子还能站起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杜定球马上止住哭声,瞪大眼睛看着我,愣了一下,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使劲儿摇晃,嘴里尽是哀求——
“大仙救我儿子,老朽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孽子,您不能见死不救。只要您能让犬子还阳复活,我杜家上下必将感激不尽。”说到此处砰砰磕头。
刀疤孔口无遮拦,凑过来说:“你光感激不尽,也不拿几百块大洋孝敬我们凤尾帮的枭爷。”此话说得直白,倒也是句大实话,连连叩头的杜定球忙接过刀疤孔的话,他当即承诺:“好说!大洋好说,要多少给多少……只要能让我儿子站起来。”
一听此言,顿时心花怒放!把阴锣扔给刀疤孔,腾出手取出一张镇尸符和朱砂笔问了杜定球儿子的生辰八字,然后写在符咒上,贴在挺尸额头,烧了四根引魂香,手摇镇尸金铃,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突然大喝了声:“瞎子!起!”只见杜定球儿子硬邦邦的尸体,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挺挺,立了起来。
“——妈呀”一声,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杜定球眼睁睁看着儿子直挺挺站了起来,顿时怔住了!眼睁睁瞪的大大的,满脸都是惊愕之色!张着嘴直喘气就是说不出话来。
刀疤孔虽说土匪出身,跟着马福田在马兰屿一带打家劫舍,也在黄花山干过盗墓淘沙的活儿,可是眼睁睁看着挺尸直挺挺立起来,也是一惊,手一抖把阴锣掉在了地上。
阴锣发出声响,而这阴锣发出的声响正是引导挺尸跳跃的,就见杜定球儿子的尸体直挺挺跳了几下,跪在地上的杜定球刚刚经过丧子之痛,悲痛欲绝,此刻见到儿子站起跳跃,以为儿子还阳复活,就去抱儿子的腿,哭着喊:“我的孩子……你活了。”
哪知杜定球刚扑过去抱住儿子的挺尸,就倒在地上,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死,还是悲喜交加之余又加之年纪一把,经受不住大悲大喜,陡然猝死。可是……杜定球就如此死了。
这时候杜定球的本家几个胆大的又去而复返,见杜定球死在一旁,又见杜定球儿子本已经死去的尸体又站立起来。顿时惊呼“诈尸了!”再次一哄而散。
刀疤孔拾起阴锣凑到杜定球身边,探了探鼻息,对我说:“枭爷……他死了。”
我这倒是没想到,本来想从他手里赚大洋花花,哪知他竟然见到“起尸”吓死了。
刀疤孔匪性不改,从杜定球死尸上摸出了五十块大洋,拿在手里掂了掂,对我说:“枭爷……没白来。足足有五十块大洋。”
“你们是土匪!”墙头探出一个脑袋,冲着刀疤孔喊:“你们杀人越货!”
刀疤孔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了阴锣拔出腰间手枪,照着墙头那人脑袋就是一枪,不偏不倚打中那人脑门儿,惨呼一声倒地死了。
刀疤孔跑出去又打死了两个村民,从他们身上又搜出二三十块大洋,满心欢喜跑到我跟前炫耀。
我对杀人越货抢人钱财很是不屑。可是刀疤孔有他的一套歪理,把杀人越货说成杀富济贫。其实他口中的“贫”就是指的他自己,说杜定球和他儿子都死了,他的家财就是无主之财,即使我们不取,也是被其他土匪抢了。谁抢不是抢,说完匪性大发,拿着枪闯进了杜定球的屋里,翻箱倒柜。此刻院子里除了我,就剩两具死尸,也没人阻拦刀疤孔,一时间鸡飞狗跳。
陡然一声惊呼,就见刀疤孔背上的衣服着了火,一道火焰翻腾跳跃,他尖叫着:“枭爷!鬼打鞭!鬼打鞭!救我……”说着就见他裤子也着了起来。
手里的大头洋都撒了一地,我顾不得捡掉在地上的大头洋,急忙就近端起一盆水,朝刀疤孔兜头盖脸泼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