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抬起她的手,仔细一看,白皙的手臂上,有两三条淡粉的鞭痕,虽没打得红肿,但他也不由得心中一紧,脸色顿沉,冷声道:“这刘嬷嬷打了你,还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若是你早说,看我这鞭不落她身上才怪。”
“就知道爹最疼我。”她拉了拉凳子,往苏华旁边坐近些,难得的撒娇。
用力一戳她的脑门,笑骂:“你呀,就是这么让人不省心,若是我刚才真的气得给你几鞭,你就知道错了,脾气真是犟。”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她嘟了嘟嘴,似有不满。
苏华无奈,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就知道哄你爹开心。”
“爹,想不到你也是高手。”
“什么高手。”
“演戏高手。”
苏华:“······”
“爹,你说大娘她们现在是不是担心坏了?”
他点头:“不担心才怪。”
“爹,你说大娘她们会不会信以为真,然后合起伙来,个把月不搭理你。”幸灾乐祸的语气。
苏华瞬间脸黑如锅底,这几个女人,确实干得出来。“还不是你惹的祸。”
苏弄玉:“······”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两人你来我往间,早已忘了前厅正担心不已,狠揪着心的几人。
是以,当门被推开,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处的来人,动作如出一撤,见苏文泽呆愣在门口。
苏文泽正一脸错愕地看着淡定无比、神色淡然饮茶的两人。方才管家火急火燎地跑来找他救急,说是爹动了怒,都请出家法了。心急之下,便赶了回来,没想到竟是虚惊一场。
将门重新关上,朝两人走去,满是不解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弄玉给他倒了杯茶,笑道:“只是演戏而已。”
“演戏?”苏文泽重复着她的话,看向苏华,以求答案。
苏华点头,不置可否。
苏文泽脸一黑,爹都年纪不小了,还开起玩笑来,看来娘该生气一段时间不理他了。
“爹,你也知道娘她素来就疼爱小妹,你却骗她,让她在外面担心受怕,她要是知道了,你看她还理不理你。”
苏华被说得老脸一热,闷声道:“这不是迫不得已么。”
苏弄玉忍不住“噗嗤”一笑,却被他瞪了一眼,忙敛了笑意,很仗义地说:“爹,放心吧,我会亲自和大娘解释,还你清白。”
苏华出了前厅,面不红耳不赤地对刘嬷嬷说,苏弄玉已被他轻微地教训了一下,还望她能见谅。
这刘嬷嬷一听到“轻微”二字,身子不由得一颤,打得哭爹喊娘的,这大将军竟然只是轻描淡写地用轻微来形容,她吓得不敢再待下去,匆匆离开了将军府。
管家送走了刘嬷嬷,几位夫人听说苏弄玉被打得昏过去,已被抬回玉落阁,吓得急忙去了玉落阁。
一进玉落阁,却看见苏弄玉活蹦乱跳地出来迎接她们,不由得呆愣。
苏弄玉笑着拉她们进了屋,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几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刚才老爷确确实实生气了。”杜瑶甚是不解。
穆青得意一笑:“老爷,他是生气了,可是他可疼爱小玉儿得紧,怎会舍得让小玉儿吃鞭子。”
“三妹说得在理,在老爷以为玉儿失踪,险些回不来的时候,老爷早已认清了玉儿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又怎么会舍得打她。”柳柔轻声道。
“原来是虚惊一场,没事就好。”听完她的解释,白惜香了然一笑。
“你们可别生爹的气,他这不也是情非得已嘛。”苏弄玉挽着柳柔的手,为苏华说情。
穆青哼了哼,甚是不赞成:“谁叫他让我们在外面白白担惊受怕,怎么也得给他个教训,叫他以后再也不敢欺瞒我们,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三人皆是握拳,点头附和。
苏弄玉满头黑线,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尽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为此,今后的几天里,苏华都受到了几位夫人的冷落,日子过得好不凄惨,除了睡书房还是睡书房,苏弄玉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京都不知谁哪来的谣言,说苏家大小姐苏弄玉为了不学礼仪,硬是不惜得罪了刘嬷嬷,苏将军一怒之下,搬出家法,然而面对家法,苏小姐依旧不肯向恶势力低头,愣是挨了几十下鞭子,当场昏了过去,此刻正卧病在床养伤。
闻者,无不竖起大拇指,赞赏她宁死不屈的精神,是以苏弄玉这个名字,又引起了京都一阵热潮。
谢瑾成得此消息,眉头微皱,立马派人前去将军打探消息,得知真实情况,这才放宽了心。
而此刻,所谓的卧床养病的当事人,正在院中养花种草,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听着飘雪讲着外头听到的传言,苏弄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一本正经地说:“还是别说了,听得我都要心生愧疚了。”
“小妹,你看谁来了?”还没看到苏沐泽的人影,声音却是从大老远外传来。
“管他谁来了,反正不是神仙就是了,人不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嘛。”苏弄玉头也没抬,正低头认真给前几天种植的梅树拔草。
谢云阳踏进院子的脚顿住,摸了摸鼻子,甚是不满地道:“你就是怎么欢迎我的吗?好歹我也是过来探望伤患的你。”
谢云阳也是听说苏弄玉被打得卧床养病,正寻思着以什么理由过来探望,不巧的是,在路上碰到了苏沐泽,他却说谣言非实,谢云阳死活不信,硬是要过来亲眼确认一下。
“谁是伤患?本姑娘我四肢健全,健健康康,没病没灾,你少在那给我乌鸦嘴。”苏弄玉起身也不管自己手脏还是不脏,推了他一把。
“小妹,四王爷可是特意过来探望你的。”苏沐泽见她对谢云阳无礼,不由出声提醒。
谢云阳低头,视线落在她抓到的胸口处,他今天穿了件浅蓝的衣袍,那里已沾了些黑土,异常醒目,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却是不起作用,索性也不理了。
“说,你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不让我帮你筹办生宴了。”苏弄玉看着他,问得理所应当。
谢云阳微微一愣,被她看得肆意,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笑道:“这不是怕你没经验,把我的生宴搞砸了嘛。”
她哼了声:“不让我操办,我还乐得清闲呢!”
“我怎么听着这语气不像呢?”他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苏弄玉瞪他,语气不屑:“王爷,少往你脸上贴金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会心一笑,得意地说:“你该不会再为上次,我出卖你事而耿耿于怀吧?”
“什么事?”苏沐泽开始八卦,满是好奇地问。
苏弄玉看了看他,又瞧了瞧谢云阳,不怀好意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不小心坑了王爷一把而已。”
“怎么坑?”苏沐泽来劲了,直接脱口而出。
谢云阳脸一黑,不悦地扫了他一眼,然而苏沐泽却选择无视,谢云阳一噎,果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哥,他又连咳了几声,以示警告。
苏弄玉拿眼瞧他,明知他故意,却还是假装问:“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生病了得治呀。”
闻言,谢云阳脸更黑了。
苏沐泽不由得轻笑出声,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忙憋了笑意,只不过嘴角抽搐得厉害。
未几,三人皆坐在石凳,石桌上一盏茶,正冒着热气,白雾轻飘而散。
“你难道不准备份礼物给我吗?”
“礼物?”苏弄玉摸着下巴想了想,想不出来,只好耸了耸肩:“礼物,恐怕没有。”
“为什么?”谢云阳惊呼。
“我不知道该送什么?”她坦然。
“随便送。”
苏弄玉白了他一眼:“随便送,那多没诚意啊,还不如不送呢。”
“别人也是随便送一样,不管你送什么,我都要,只要有礼物就行。”谢云阳态度坚决。
“我和别人又不一样,他们随便送,我就要随便送一样吗?”
苏沐泽坐在中间,手端着茶杯,一口也没喝,头却是不停地转来转去,盯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悠悠开口:“小妹,你怎么也得给王爷准备份礼物吧?”
“我又没说不送,我是打算送特殊点的。”
“真的?”谢云阳一喜,眼底一亮。
看他高兴得跟吃了糖的孩子一样,苏弄玉不忍打趣他,只好点头:“真的,骗你是小狗。”
“不行,我们还是击掌为誓,这样比较有保证。”谢云阳怕她突然反悔,举起手作势要和她击掌。
“别得寸进尺,我说真的就是真的。”苏弄玉虽这么说,但还是伸手和他击掌。
谢云阳哈哈一笑:“嘴硬心软。”
苏弄玉瞪他。
当夜,苏弄玉还未睡着,突然房间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她登时起身,这时候飘雨和飘雪早已歇下,莫非有老鼠,心想着,她下地穿了鞋,捞起挂在床架边的衣衫披上,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
待她出得来,看见那立在窗边的人时,两人目光相碰,皆是一愣,是他?这厮怎么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