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你该不会想说要我去找什么东西之类的,然后就可以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吧?”苏弄玉抬头望天,平静地开口。
了然大师笑了笑,看着她,道:“你来这里是前世种下的因,这果自然是由你来承担,你是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
“什么因?什么果,你说的鸟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正事。”苏弄玉没他的闲情逸致,不耐烦的催促道。
了然大师也不恼,和蔼地说:“你的梦境就是你的前世。”
“那个粉衣女子就是我?”她失声惊呼,又急忙问:“那个白衣男子是不是谢瑾成?”
“天机不可泄露,听从心的号召。”了然大师一笑,转身离开。
“听从心的号召。”苏弄玉怔怔出神,低喃着,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她一阵懊恼,什么玩意?说了跟没说一样。她正想原路折返,身后却响起一道清扬声音,“苏小姐,你也来万安寺祈福?”
苏弄玉侧目看去,那俊眉朗目的人,不是文家的大少爷文言,还能是谁?他说“也”,难道他是来这祈福的?
她刚转身,他已走近,苏弄玉微微一笑,“文少爷,怎么也来了?还是说你陪令妹来的?”
文言目光落在远处,眼神没有焦距,漫不经心地说:“昨日,我就已经来了,今日乃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斋戒几日。”
今日的确是文言生母的忌日,也是在今天他的性情突变,变得喜怒无常,他院子的侍女无一不惧怕他。
无意问到别人的伤心事,苏弄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语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戳到你的伤心事,我相信你母亲一定是个善良的人,才会生出你这样懂事的孩子。”
文言一愣,转头看着她,眼底亮闪闪,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是个性格和善的人?还是说这只是你敷衍我的话。”
苏弄玉摇头,眼里有丝无奈,似是为他置疑她的话,随即认真地说:“若我说是女人的直觉,你信吗?”
他像是个得到心爱玩俱的孩子,喜上眉梢,高兴地叫道:“信,我信。”
她满眼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儿,没了往日里见到的冷冽,反而多了几分孩子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许是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敛了神情,有些自嘲地说:“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夸我母亲,是以刚才有些失态,还请苏小姐见谅。”
“文少爷,我的丫头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突然想起飘雨还在前院,而她已办完事,只好告辞,她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他,秀眉一挑道:“逝者已去,你也无需介怀,想必你母亲也希望你能活得快乐些。”
文言身形一僵,扯了抹笑,真心道:“谢谢你。”
苏弄玉刚转身,突然脸色一变,几个蒙面黑衣人自墙外翻身进来,已团团将她围住,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还是说这帮人不是来找她麻烦的?若是,她定不是这帮人的对手,想要从这逃出去,恐怕不易。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却已在脑海思忖一番。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佛门重地,岂能让尔等毁了佛门清净。”文言厉声道。
“识相的,滚远点,不然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其中一黑衣人恶狠狠地骂道。
“少跟他废话。”另一人不耐烦地说。
话落,扬刀就砍了过来,文言将苏弄玉护在身后,沉声道:“你趁机找个机会逃走。”
文言身手不凡,一个后旋踢便将身后的黑衣人踹倒在地上,又徒手朝迎面举刀砍来的黑衣人袭去,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手一使劲,只听“喀嚓”一声,黑衣人大叫一声,刀从手中脱落,他飞身而起,一脚正中黑衣人的胸口,黑人口吐鲜血,继而倒地。
苏弄玉一呆,这厮身手不赖呀,有他在,没准她就可以逃过一劫,他现在就是她飘洋在大海中的浮木,她必须得紧紧抓住。
“我不走,我不能连累你。”她话刚出口,感觉到他的身形一滞,显然是料想不到她会这般笃定地说。
苏弄玉虽不会武功,但曾学过跆拳道,有些基础,虽不能挡刀挡剑,可避开劈来的刀剑,还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一旁的文言,时不时地出手相助,她倒也不算很吃力,只不过他们没有突围的能力。
围墙上,一名伏在墙上的黑衣人,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弓箭,瞄准苏弄玉,瞄准时机,恰好她的后背对着他,他冷冷一笑,拉弓,将箭射出,离弦之箭,便再也收不住,速度极快。
苏弄玉只听得身后“唆”的一声,转身,回头,眸中惊惧得只剩下那只直直射来的弓箭,头脑一片空白,独留一个念头:谢瑾成来生再见。
文言听着耳边极致而来的疾风,余光处是支飞速而来的寒箭,他想都没想,将两人的位置调了过来,只听“噗嗤”一声,弓箭刺进肉里的声音。
苏弄玉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换中,只来得及听见他一声闷哼,随即有一股温热的暖流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额头,不偏不倚,恰好是眉心处。
她吃了一惊,抬头看他,见他嘴角溢出鲜血,鲜血正沿着下巴往下滴,额头冷汗直冒,忙扶住他,骂道:“你疯了,干嘛要为我挡箭,你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逞什么能?”
文言苦笑,她不应该是感激他吗?怎么反而骂起他来了,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样。
“你还真是无情,我都冒死替你挡箭了,你还不乐意了。”他冷笑,语气里却是无奈至极。
“你坚持住,可别晕了,我可扛不了你了。”苏弄玉警惕地环了眼周围的人,小声说着,继而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痒痒粉取出,冷声道:“来呀,若不想全身溃烂而死,尽管过来。”
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黑衣人面面相觑,前进的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苏弄玉将文言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好拖着他走,好在他还没晕过去,全身的重量并无压着她,她带着他慢慢往后退,那些黑衣人虽害怕,但她走一步,他们也跟着前进一步。
眼见着他们就要踏出这个院子,转弯处,正是他们逃跑的好时机,她前脚刚踏出去,手中的痒痒粉立马洒出,随即迅速掏出怀中的*,往地上一扔,拖着文言踉踉跄跄地往后院的山下跑。
文言也是一愣,没想到她会留有这么一手,他被她拖着走,盯着她满头大汗,眼里有着不可小觑的毅力,她明明已经累得快要走不动了,可是却坚持着,不肯停下来,很快两人便进入了一片树林。
文言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原来弓弩上喂了毒,而此刻毒性发作,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脚一软,人便往前倒去。
苏弄玉被他的重力往前拖,猝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齐齐向前摔去,可山坡陡峭,两人一同滚下山去,却没有要停下来的节奏,最后连滚了几滚,停在了一处草丛。
苏弄玉感到全身酸痛,活像被人打了一顿,慢慢睁开双眼,夕阳的透过树梢落了下来,打在她脸上,有些刺眼,她偏了偏头,双手支起身子,脸上是细微的疼,她抬手摸了摸脸上微疼的伤口,想来是刚才滚下来的时候,脸被碎石,亦或是野草刮破了。
徒然想到了文言,她急忙扫了四周一眼,见他落在自己的不远处,起身跑了过去,扶起他,语气急切地道:“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当目光定在他脸上时,猛然一惊,他唇色发紫,显然是中毒了,箭上有毒?苏弄玉不由得脸色大变,顿时慌了,她可不想他出事,连连拍拍他的脸,“快醒醒,你可别死。”
文言悠悠转醒,睁眼入目的是一张担忧的小脸,白皙的脸上被划破,正渗出一丝丝的血迹,显得格外醒目,样子也极为狼狈,他用力扯了扯嘴角:“死了不更好,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管我了。”
苏弄玉气结,狠狠地道:“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把你挫骨扬灰。”
将他扶正,苏弄玉视线落在那支插在他左肩胛的箭上,箭身已没入了寸许,鲜血早染透了他身上的蓝色衣裳,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会被他们赶上来的。”她看了眼两人滚下的地方,已然留下明显的痕迹,他们不能再多呆了,得换个地方。
她在他面前背对着他蹲下,急声道:“快上来,我背你。”
文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敢蹲在他面前,不避男女之嫌的人,瘦小的身子,却敢扬言要被背他,她哪来的自信,能背得动他。
“你背不动我的,你还是走吧?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自嘲的语气。
“少废话,快上来,你一个大男人的磨磨唧唧的算什么男子汉。”苏弄玉也懒得跟他啰嗦,搭过他的手臂,便往背上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