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媚娇阁,苏弄玉被谢瑾成一把塞进了马车里,她扫了眼宽敞的车厢,心叹果真是摄政王这种财大气粗的人,应该所乘坐的马车。
她撩起车帘,瞧见谢瑾成正在和谢云阳说些什么?谢云阳一面听,一面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最后,不知谢瑾成说了句什么?他的脸臭得跟吃了大便似的,见此,她笑得合不拢嘴。
眼看着谢瑾成就要转身走来,她急忙放下车帘,收敛起唇边的笑意,回到原处端端正正地坐好。
谢瑾成撩开车帘,步了进来,沉声问:“借口编好了吗?”
苏弄玉斜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她,心头一颤,又把头低下,玩起了对手指,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没想过要编。”
见她这模样,谢瑾成觉得好笑,唇边弯了个小小的弧度,轻声问:“哦?本王倒想听听你的说辞。”
苏弄玉停止了对手指,抬眸,迎上他含笑的凤眸,试探性地开口:“那个,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嗯。”谢瑾成拿眼瞧她,薄唇轻启,吐出了个字。
拿到了保证,她得意一笑,直言:“其实我来妓院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鱼水之欢。”
“你再说一遍?”谢瑾成声音骤然沉了几分,脸色阴沉沉的,如同黑云压城。
听在苏弄玉耳中,让她不由得哆嗦,但她还是死鸭子嘴硬,抿了抿唇,故作委屈道:“是你要我说的,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你想要我胡编乱造一个理由给你不成?”
谢瑾成气急,却又拿她没法,她全身上下哪点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连起码的矜持都没有,更别说是气质了,她跟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以说是一点关系也不沾边,活脱脱一个市井的小流氓,可偏偏既可爱又可恨。
见他静默不语,苏弄玉察言观色,他神情淡淡,看不出有何不悦?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思及此,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好离他远些。
“坐那么远干嘛?本王又不会吃了你,坐过来。”谢瑾成看着她的小动作,语气不善地道。
她挪动屁股的动作一僵,只好讪讪地将屁股重新一寸一寸挪回原处,还不忘要干笑了两声。
“再坐近点。”他凤眸凝着她,命令着。
难道他又想打她屁股,坐近些好下手吗?她看着谢瑾成坚定地摇了摇头,屁股也像是定在那一样,一动不动。
“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平静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苏弄玉屁股不受控制地朝里挪了挪,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即便他要动手,她也没辙,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气力没他大,腿没他长,更何况他还会轻功,即便是她是飞毛腿,也是跑不过他的,思前想后,只有乖乖听话,屁股才能得以幸免。
“今后不许再去那种地方。”语气坚决,强硬,像是在下命令。
苏弄玉一懵,难道她坦白,所以被他从宽了?不是吧?难道还有后招不成,她呆呆地看着谢瑾成,愣,没应。
谢瑾成蹙眉,“嗯?”一声,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一般,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不去就不去,反正都去过了,没什么可好奇的。”她撇了撇嘴,一脸无奈地道。
“意思是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是吗?”他凤眸微眯,语气阴沉沉的。
苏弄玉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又没看你老的身子,你生气啥?转而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看到,屏风挡住了里面的春光,我还没看清,你就来了。”
“若再有下次,看本王怎么收拾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似是她的解释叫他满意,他脸色才恢复如常。
苏弄玉见他不再生气,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总算把这尊大佛给稳住了。
谢瑾成闭眼假寐,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
苏弄玉偷偷瞧了他几眼,长着一张妖虐的脸,五官犹如鬼斧神工之造,可偏偏是个冰山美男,要是能多点温和,那该多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伸脚去碰了碰谢瑾成的靴子,“喂,大叔,你怎么比我爹管得还严?”
谢瑾成睁眼,凤眸如画,视线落在她的脚上,淡淡地道:“本王将会是你这一生的依靠。”
她愣了愣,啥?什么叫他是她这一生的依靠?她轻咳几声,不确定地问:“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除了本王,谁还敢要你。”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理所应当地陈述着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
“······”苏弄玉满脸黑线,竟无力反驳。
说得她非得嫁给他不可。
最终马车停在了将军府,谢瑾成见她身体已康复,也不好在留在他府中,他虽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但是他不想让苏弄玉的名声受损,只是嘱咐她好生照顾好自己,便吩咐马夫驾马离开了。
苏弄玉下了马车,看着远去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回神,转身敲门。
开门的人是管家,见是她一脸的喜色,“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们可都惦记着你呢?老奴这就去禀告老爷去。”
话毕,人已快步朝大厅走去,苏弄玉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了身后。
刚走进大厅,苏弄玉便被她们围上来,一阵虚寒微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华甚是宽慰地道。
“你这孩子,自小没了娘,怎生还这般多灾多难。”柳柔握着她的手,一脸愁容。
闻言,穆青不赞成地道:“呸呸呸,小玉儿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三妹她说得对,大姐你就别多愁善感了,四妹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玉儿的。”
要说这白惜香倒是很乐观,既没有柳柔的多愁善感,也没有穆青的大大咧咧,以及急躁的性子,她性子温和,看事情又比较通透,倒也是很得苏华的心意。
“对呀,二姐说得对。”一项不喜言笑的杜瑶,在一旁适时出口。
苏弄玉余光处看她这个所谓的五娘,见她笑脸盈盈,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好了,让玉儿下去好好休息吧。”苏华扫了几人几眼,生怕苏弄玉累着,只好出声,不然不知自己的这几位夫人要缠到何时?
回到玉落阁,苏弄玉确实是有些乏了,玩了一天,头刚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但并不是一觉无梦,相反的,她做了个梦,更可恶的是,谢瑾成也阴魂不散出现在她梦里。
梦里,她看见一片白雾茫茫,犹如仙境般,植有桃花林的地方,也不知是何季节,枝丫上的梅花,开得正艳,一簇一簇的,粉色的桃花,随风吹散,飘落,鼻间全是梅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她瞥见了谢瑾成的身影,他一袭白衣,直立于梅花树下,手负在身后,眼角眉梢皆是一片冰冷,比平日见到的他更甚。
届时,他抬眸看来,似是看见了她,抬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敲打在她的心房上。他的眼睛除了冰冷,再无其他,这样的他叫她陌生,同样也叫她心寒。她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眼见他就要撞上她,她还没开口,他却已贯穿她的身体,毫无阻碍的走了过去,她瞪大双眼,原来他并不是看见她,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虚幻一片,她追着他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一遍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最后,她在一株梅花树下看见了他,确确地说是他们,他满眼心疼地凝着怀中的女子,她的心房猛的一阵抽疼,他说过他只对她好,一转眼他却拥着别人。
她脚步沉重,拖着如灌了铅的步子,朝他们一步步逼近,待她走近,瞳孔猛地一缩,她怀中的女子,竟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她眼角多了个妖冶的泪痣外,简直可以和那个他怀中的粉衣女子以假乱真了。
他怀中的粉衣女子胸口处,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原本粉色的衣裳更是通红无比,更显得触目惊心。
她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们,那粉衣女子伸手摸上他的脸,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气息微弱,她说:“瑾玉,来生我定要嫁你为妻,不冠你的姓氏也要冠你的姓名,魂飞魄散的感觉是什么?我都不怕,我只怕,怕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你。”
瑾玉?他不是谢瑾成吗?苏弄玉一脸错愕,她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白衣男子,依旧是再熟悉不过脸,是他,没错。
“不许你胡说,本尊不准你死。”白衣男子怒红了眼,眉心皱得越发的紧。
他的声音很冷,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他虽冷声说着,但那从眼角滑落下的泪,还是出卖了他,原来他冰冷的心,还是有一点温暖的,泪水顺着他完美的轮廓滴落在粉衣女子的眼角,正是她泪痣所在之处。
粉衣女子最终还是避免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在他怀中唤作一缕轻烟,直至消失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