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云初和周妙都没睡好, 第二天周妙要上班,而云初这边呢,徐经理去上海出差, 云初和张一莹都可以偷闲半日,下午再过去。
为赔罪昨晚打扰周妙休息,云初一早起来去买早餐,一屉灌汤包, 两根玉米,两碗蛋花汤。
周妙起来,一眼瞧见盛放在塑料盒子里面的,飘了一层绿油油香菜的蛋花汤,薄薄的鸡蛋散发出腥香味,触动周妙的味蕾,勾起她的食欲。
她喝一碗热汤,还不忘重提昨天半夜的事:“你晚上真梦游了?”
云初递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把蛋黄汤盛放到小瓷碗,“嗯呢。”
周妙说:“梦游就要洗澡, 我看你做春/梦还差不多。”
云初正喝汤, 闻言被呛一口,开始剧烈咳嗽, 周妙看她这么大的反应,坏笑起来,非要逼着她讲讲,就算梦游,也要讲个一二三四来才行。
生物钟养成, 李修岳不管多晚睡, 早晨都是准点醒, 他心血来潮,一大早上门找云初,过来的时候晨光细微,经过一段雾障多发地段。
院子的黑色木质大门敞着,老夫妻早晨喜欢牵着狗去遛弯,李修岳畅通无阻的上楼,刚走到楼梯口,敞着的窗户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嬉笑声。李修岳望一眼,瞧见穿酒红色睡裙的女人,坐在矮凳上,旁边是堆放了早点的食盒。
女人的嗓门吊高,苦笑声响起:“真的,真的是第一次,我长那么大,真的是第一次做……”
周妙嘀咕什么,云初笑答:
“啊?我梦见谁了?我梦见李——”
云初刚要说话,忽然听见脚步声。
紧接着就听见熟悉的男低音:“一大早那么兴奋,梦见谁了?”
云初嘴里喊着“修岳”两个字扭身一看,脸色瞬时变了,幸好反应快,脑子一转名字就脱口而出:“——梦见骊山彭于晏南港分晏——”
周妙端汤的姿势没动,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开始笑,被呛的一边咳嗽一边笑。
李修岳顿顿脚,把房门完全推开,大步进来,走到云初旁边茶几坐定。
“你喜欢彭于晏?”
云初往周妙大腿狠狠掐了一把,周妙吃痛,嘶嘶的抽冷气 ,李修岳觉出猫腻,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儿。
周妙强忍着收起笑,把云初的手扯下来。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搪塞过去,李修岳对娱乐圈的事没什么兴趣,只是瞧一眼周妙,见周妙僵住不动,几秒后又瞧她一眼。
这次周妙跟李修岳对视上,忽然意识到自己碍眼,吃一口灌汤包,双手捧碗,“你们先聊,我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说罢站起来,碗里小口抿了半天才下去一半的热汤,三两口喝完另一半,捏着碗去了厨房,进进出出两回,听见“啪嗒”一声关门声,客厅除了云初的笔记本电脑运作声,彻底恢复安静。
李修岳慢悠悠的转了转表带,“昨晚没休息好,借你的床休息会儿。”
“你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云初吊起眉头,“就是为了借我的床休息会儿?”
“怎么?”李修岳笑笑,“不借床,还能借你?”
云初定定的看他,有些看不懂。她托着腮,娇笑着看向男人——
“你这么喜欢的话,要不我把床卖给你?”
“嗯?”
“三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嫌贵?嫌贵我可以给你打对折。”
李修岳瞧她一眼,没说话。
李修岳没睡好,云初昨晚也没睡好,想到昨夜那个梦,云初再看李修岳就不如以前坦荡。
李修岳进卧室,没有急着休息,环顾一圈,视线投到梳妆台,眼眸沉了沉,径直走近了打量,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云初的梳妆台是自己买的,在咸鱼上买的二手货,网红款,当时觉得很漂亮,入手以后才觉得鸡肋,李修岳自然不是来欣赏她的梳妆台的。
不过云初的梳妆台确实有些乱,杂七杂八的东西尽管规矩的摆着,给人感觉依旧花里胡哨,好多东西李修岳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能够存在都让人费解。
看了几个地方,什么都没找到,修长的手指搭到抽屉拉手上,用力握住,在思考要不要拉开。
云初吃完早点,把东西收入垃圾桶,李修岳在卧室半天没动静,她心下生疑。
悄悄走入,看见李修岳人在梳妆台前,背对房门而立,手里似乎拿这个小物什,拧着眉出神。
觉察身后有人,转过头,手里捏着的小玩意递过来,明知故问:“这什么?”
云初看一眼,“熏香膏。”
李修岳第一次进云初的房间,就闻到过和顾行车内一样的味道,所以他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闻见过,只是云初把东西放进抽屉,味道相对淡,他一时没有想起来。
男人的手指在白色磨砂玻璃,原木色盖子上慢慢摩/挲,漫不经心说了句:“好像在哪见过。”
说罢把东西随手扔桌子上,额前碎发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李修岳不问她,云初都忘了自己抽屉里还有一盒这个,捏起来欣赏片刻,笑吟吟说:“熏香膏是我自己做的,瓶子是在饰品店买的,专门盛熏香膏的。”
李修岳往她手上看了眼,目光沉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亲手做的?这么有意义的东西顾行还留着?
不知是因为云初亲手做的原因,还是顾行娶了自己表妹,还留着前任送的东西时时刻刻在车里,让李修岳有些不悦。
云初把熏香膏放好,双手环抱,慵懒的看一眼他,“怎么?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有这手艺?”
“我没想到的事,应该不止这一件。”
“那当然了,你不知道吧,我刚毕业的时候还尝试过纯手工口红,只是品牌很难打,我爸爸给我了三十万,亏得血本无归呢。”
“三十万亏得血本无归?你还挺厉害。”
他语气稀松平常,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细品以后,却不像以前那么高的兴致。
男人脸上却是带着疲倦,刚才说困应该是真的,随后抬起下颌,一枚一枚的解扣子,时不时看过来一眼。
“我很困,可又睡不着。”
云初抬起眼,视线从他解扣子的手指转到喉结。
“你有没有觉得,运动以后比较容易入睡?”他淡淡的问。
这句话可真是赤/果/果的暗示,云初想装听不懂都装不出来,昨夜梦境在脑海中晃了一下,云初倒也不是多有节操有原则的人。
不过前几天那个艾什么迪什么的,云初记忆还很清楚,细想有些如鲠在喉。
她也不知道自己介意什么,大概是对李修岳的人品信不过,怕他同时间同阶段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自己不小心跟别人共用一根。
这么一想,云初觉得自己什么旖旎心思也没了,看见李修岳就像老僧入定,就像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李修岳这个时候凑近,一把勾住云初,她来不及闪躲,就被压在床铺与男人之间,云初僵硬了一下,还是反感,不过反应太大又挺怕刺激到男人,他会来强的,曲起腿,“等一下嘛。”
她别开头,“我这几天口味有变化。”
李修岳拧眉,低低的气息萦绕,“嗯?”
这声语气词从鼻腔里走过,异常好听。
云初本想说“现在口味变了,喜欢处/男”,可昨晚刚梦到他,这话说出来太违心,手臂推了推他,怯生生说:“今天有点儿不舒服,不想那个……你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哄你睡?”
李修岳扬起眉,慢慢撤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瞧她。
云初用力抵男人的胸膛,把人轻轻按下去,从床上坐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两人一个平躺,一个坐着。
云初清清嗓子,“从前有座庙……”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李修岳忍不住纠正她。
云初硬着头皮说:“我这故事跟你的不一样。”
李修岳拉过来枕头,枕着手臂瞧她,“那你讲。”
“从前有座庙,庙里……你猜庙里有什么?”
“一个尼姑,一个和尚?”
“不是,是一个老和尚,和两个小和尚。”
“哦?”
“他们在山上,吃水不方便,每天除了念经打坐,就得去山下挑水吃……整天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三个人一合计,就决定修一个水沟,把远处的泉水引进来,他们就努力的挖啊挖啊挖啊挖啊,终于把水沟引进来了,于是就有水吃了,就不需要挑水了……”
“然后?”李修岳问完闭上眼,酝酿睡意。
“然后他们洗衣做饭都可以有水,寺庙有个后院,后院小花园里的小青菜也长了起来……”云初想了想,“老和尚觉得两个小和尚功劳很大,就一人赏他们一个……”
云初讲故事的语速很慢,讲到这里以为李修岳睡着了,于是打住。抬起眼眸,静静的望着李修岳的脸庞。
安静不到两秒。
男人睁开眼,“然后呢?”
“啊?”云初忽然对上男人视线,慌乱之余有些断片,“……刚、刚才讲到哪里了?”
李修岳笑吟吟提醒她,“老和尚觉得两个小和尚功劳很大,就一人赏他们一个……赏他们一个什么?”
谁晓得赏了什么?
云初随口胡说:“可能一人赏他们一个小宝贝吧。”
房内寂静一阵。
“什么?”
李修岳没听清。
云初摊手笑笑:“小宝贝啊。”
“小宝贝?”
“嗯嗯,小宝贝。”
“……”
男人长叹了口气,“这故事……”
他顿了一下,“真是别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