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一夜没睡几个小时, 困得有些恍惚,李修岳这夜应该也没睡好,毕竟四五点就被云初的电话叫到局子, 不过也幸好他愿意出手帮忙, 事情解决的很快。
未南县是南港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依山靠水, 是个风景秀丽, 适合颐养的好地方。李修岳对这个地方还是有所耳闻的, 除了环境好,还有人文, 目前接触的几个开发商,对未南县的开发都颇有兴趣。
不过今年未南县的开发项目搁置了, 是因为开发商跃跃欲试, 拿出的开发项目都很诱人,上头一时敲不定到底给谁, 所以竞标到现在都没结果。
从这里到未南县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很短, 经过服务区时,李修岳稍作整顿,下车抽烟提神儿。
云初小睡了一觉, 他停下车才转醒,从窗户里看见服务区的标识牌, 才意识到还有半个小时到未南县。
随着意识醒来的还有饥饿感,只觉得腹中空空, 饥肠辘辘, 需要食物填饱肚子, 于是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想到服务区看看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李修岳就在西区的抽烟区抽烟,单手掏着兜,看见云初的时候,视线扫了一下,低下头继续。
早上□□点钟,太阳还不够热烈,李修岳只一件t恤略单薄,熹微晨光照耀在脸上,棱角模糊,五官轮廓比往常要柔和。
云初回过神儿,发觉自己盯着他看了有段时间,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挪开眼。
生活中云初其实还算细致,只要她想关心一个人,做事情会考虑的面面俱到。
眼下买早餐就是如此,因为不知道李修岳的喜好,云初只能盲选,点了一笼玉米肉馅的水晶蒸饺,两支煮玉米,又要了两个热狗,两份口味不同的热粥,出门时,在水果专区看见刚切好的水果。
红壤的火龙果,熟透的哈密瓜,还有刚打开的无籽西瓜。
云初犹豫了一阵儿,在火龙果和西瓜之间游移不定,参考一下自己的喜好,选了一盒西瓜。
到车上时,李修岳已经抽完烟,他有些疲倦,驾驶座落下,躺在那小憩。
云初上车,他听见动静,掀起眼皮子看过来,眼睛又闭上。
“我买了一些吃的。”她把食盒一样一样打开,取出一次性餐具递给他,挨个介绍了自己买的东西,问有没有他喜欢吃的,他想吃什么。
李修岳闭着眼睛说自己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不过没多久他又睁开眼,强打起精神往上坐了坐,“买这么多?”
云初摊手:“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没胃口确实没胃口,他犹豫再三,还是拾起筷子。
云初心意是好的,李修岳觉得,如果一口不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象征性的吃了两个水晶蒸饺,半根玉米,又喝了半碗粥。
云初看着男人的侧颜,大半夜折腾一遭,人家不仅没说什么,又开车送她回来,吃这样的东西实在委屈他了,本想说改天我请你吃饭,但又觉得真有那个心,直接找时间请客,就没必要说那么虚头巴脑的话。
简单吃完东西,两人继续上路。
未南县昨夜一场小雨,再加上地势高,山风冷,中午就比前几天清冷。
县城坐落在三面风景区以南,书院以北,而云初家就在书院附近,距离县医院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过云父昨天眼睛不舒服,并没有被送到县医院,县医院师资有限,技术有限,害怕病情严重,就被送到邻近的附属医院。
李修岳把云初送到附属医院,找车位停车,左手边就是病房区,他不说下车,只交代云初:“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只管开口。”
云初心想,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事你帮得上忙,不料他说:“这边有我几个朋友,做餐饮的,医院里还能说上话,需要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云初解开安全带,“你等下就回南港?”
“来都来了,到朋友那坐坐,许久没聚了,我大概会玩两天。”他想了想才说。
云初惊讶道:“你还有时间玩几天?”
李修岳笑答:“忙里偷闲。”
云初点头,父亲还在里面病房住着,做子女的关心则乱,她今天没以前爱讲话,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沉默着拿上东西,沉默着下了车。
盯着云初看了会儿,李修岳又说:“以我们的关系,我就不上去了,我是无所谓,但你恐怕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帮我向你父亲带个好。”
李修岳不说云初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话由李修岳说出来,更好。
男人半垂下眼想了想,有几句叮嘱的话还要说,又一想,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李修岳并没资格多嘴。
云初扭身进了病房,李修岳点燃一根香烟解乏,许久才驱车离去。
云父早上的几个血项检查结果出来,目前暂无大碍,到下午还有一项眼部综合检查,云初推门进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云父两体温。
附属医院在整个南港市,都算排的上名字的,所以看病的病人多,病床也紧张,再加上医院建成的时间早,以前的时候住院设施还算好,十几二十几年过去,早就不如后起之秀,没有单独病房不仅病人休息不好,独立卫生间还没有淋雨提供,喝热水都需要拎着水壶去开水房打水。
所以云父住院一个人根本伺候不过来。
云母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看见云初才卸下一口气,顿时红了眼眶。
云初抱抱母亲,安慰说:“我不是来了嘛,好了好了。”
她免去自己从昨晚到今天的麻烦事,只把自己回来晚的责任归到公司的规章制度上,把公司和领导编排了一遍。
父亲的情况只在电话里听母亲说了个大概,母亲描述的她似懂非懂,尽管疲惫,她坐也没坐,安抚两句就去找了主治医生。
跟医生交流完回来,云初才放下心,只等明后两天出来结果,没问题的话安排手术。手术是小手术,术后隔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只需要消肿,也不需要打过多的抗生素。
母亲已经守了一夜,年纪大熬不住,明后两天也需要照顾,没必要两个人一起熬着,云初好说歹说,才把云母打发回去。
半夜,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好像做起来梦,睡的正香,手机“嗡嗡嗡”震动三下,云初守在床边,身上只盖着个毯子,她被惊醒,忽然坐起身,身上的毯子落地。
云初弯腰捡起,拿手机看,不由得愣了愣。
是银行发过来的汇款信息,上面显示汇款到账的银行卡尾号,汇款时间,汇款金额,账户可用余额。
李修岳一分不少的把钱打过来,且打到她本人所开的户头上。
眼下这个时候,云父生病住院做手术,自然是需要钱的时候,不过云初的父母是生意人,跟李修岳这样大户人家的家底不能比,但在未南县,还是能数得上的有钱人。
按理说,这笔钱本来就是云初应该拿的。李修岳给是他的本分,但之前赖账,说什么都不给,这个档口忽然不声不响的打过来,云初竟然有一丝感激。
接下来几天云初都守在医院里,白天带父亲做检查,照顾吃饭,帮他洗洗涮涮,晚上守夜,不是在床边趴着,就是挤在小走廊打地铺。
一直到父亲做完手术,从手术室退出来,医生告知一切顺利,今晚和明天观察两天就安排出院,云初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心中拉紧的那根弦,才没那么紧绷。
隔天云父出院,堂哥开车来接,这几天堂哥没少为父亲的病来回奔波,晚上云初叫了一桌子菜,堂哥一家子过来吃晚饭。
吃到一半,云初手机就响了,在几天一直忙家里的事,公司偶尔还要兼顾,云初忙的焦头烂额,早就把兰丁朝晖这号人给忘了,看见他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挂了。
她累得不行,哪还有闲心在男人身上。
堂哥一家吃过饭,伺候云父睡下,云初帮母亲在厨房刷碗,这个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云初以为又是兰丁朝晖,就没理。
刷好碗,随着云母出来,她听见手机铃声,就提醒云初:“谁一直打电话?”
云初被问的心虚,拿起手机要调静音,低头一看未接来电,竟然是李修岳。
这几天李修岳销声匿迹,说要在未南县玩几天,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如果不是云父一直住院,需要做手术,就以他帮自己处理交通事故的事上,过来未南玩,云初是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他吃饭,再给他个旅游攻略的。
不过李修岳在这边有朋友,想来这几天也玩的不错。
云初擦擦手,拿着手机去外面花园,不接兰丁朝晖的电话,倒是给李修岳回了一个。
他那边声音嘈杂,时不时有歌声钻进话筒里,云初猜测他在酒吧喝酒,或是在歌厅唱歌。
“你父亲怎么样?”
“手术挺顺利的,今天已经出院了。”
“嗯,那挺好。”
两人沉默下来,云初觉得有些冷场,主动问了一句:“回南港了?”
“没回,还在未南。” 李修岳喝一口酒,眉头微皱着咽下去,“明天一早回去。”
云初说:“那你注意安全。”
她正说着,云母出来捡衣服,从云初身边经过,不多时又回来,房门一开一合,又留下云初一个人在院子里。
“我明天就走了,今晚出来喝一杯?”那边突然问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