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旭很难接受这个晴天霹雳, 刚才自我感觉太好,竟然说出不要藏着掖着的话, 这下好了,人家彻底不愿意藏着掖着了。
“感觉的事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他眼中带着几分急切,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没尝过爱情的滋味,以前都是女孩子钟意他,围着他团团转,这次他竟然低三下四去追求别人。
安旭说不清云初到底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从一开始到现在,让他吃不准摸不透,越是吃不准摸不透,越觉得神秘吸引人。
云初看着安旭轻轻眨了眨眼, 心如止水。
接下来安旭又围绕“感觉是需要培养的”这句话说了很多, 云初的视线只在男人一张一合的嘴上停留,完全没听心里去。
“……所以,你觉得呢?”
云初这才回过神儿。
我觉得?我觉得什么?
她完全没听前面的长篇大论,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较真的男人,云初不好意思当面撂狠话,想了想,采取最保险的方式把问题抛回去, “那你觉得呢?”
“你先不要急着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相处一下, 你说呢?”
“不瞒你说, 我朋友也在给我介绍男朋友,所以我身边……”
“我理解,我都理解, 我会跟他们公平竞争。”
云初呆呆看他几秒,忽然露出一个甜美无辜,又带几丝妩媚的笑容。
有时候你不想养鱼,鱼却自愿往池塘里跳,这又如何是好?
这夜云初有些失眠,好几次拿起手机,看一遍看一遍。
夜里客厅有想动,云初正好口渴,起来倒水喝,刚出门看见披星戴月回来的周妙。
云初穿着纯白色泡泡长袖的睡裙,刚走到门口,周妙把灯打开,客厅里顿时光芒万丈,云初瞳孔一缩,抬手遮住眼睛,好半天才适应。
“还没睡?”
周妙脱下黑色长靴,摘下围巾,跟她打招呼。
云初打了个呵欠,“困,但是睡不着……我都想吃褪黑素了。”
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去,放下水杯,在厨房的操作台旁边站了站,就觉得精神更爆满。
周妙今晚没加班,跟几个朋友去酒吧蹦迪,云初有时候也会跟着去,不过那里太吵,她更喜欢静吧。
看周妙没有要睡的意思,云初走到沙发上坐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妙站起来要去洗澡,云初突然叫住她:“先别走,帮我分析分析。”
周妙一听,转身又坐下,整理整理裤脚,夸张到好笑的正襟危坐。
气氛被她搞得很逗比,两人哈哈大笑一阵儿,云初仍旧觉得不太对劲,蹙蹙眉,“我和李修岳的事儿。”
周妙一拍大腿,有些欣慰:“终于换人了!只要不是顾行,你跟我说谁都行!”
“一边去……”
云初推她一把,一五一十的说起来:“我跟李修岳其实不是你想的情人关系,我跟他是……”
她还没说完,周妙立马就明白了,眼睛一瞪,“真的假的?”
“怎么?觉得我很坏?”
周妙也是个通透的人,“要有人长李修岳那样,别说完全一样,就一半,给我钱花又让我睡,我眼睛都不眨!”
云初噗嗤笑起来,冷风嗖嗖,拿毯子盖住膝盖,拿出生意人精打细算的精明,掰着手指认真的权衡利弊:“其实李修岳这个钱,我可以挣,也可以不挣……不过女人到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跟十七八还真的有些不一样……有时候,确实,那个,会有点儿想……我以后都不打算结婚的,所以与其跟不固定的人提高得病风险,不如跟固定的人,降低风险……”
“主要人家花样也多……”后面这句她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笑了,周妙指着她,一边哎呦她一边笑,云初意识到笑声过于猥/琐,赶紧清清嗓子,恢复高冷漠样。
笑完这一阵,她突然叹着气摇摇头,胳膊往腿上一架,定定的看着周妙,神经兮兮的说:“不过今天情绪有点儿失控。”
周妙凑近:“怎么回事?”
云初:“我对李修岳一直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觉,我俩都好几天没联系没碰面了。”
周妙:“这个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没肺。”
云初:“可我今天,看见李修岳跟一个女的抱在一起。”
周妙:“然后呢?”
云初沉默了会儿:“我心里……”她指了指心口,“竟然有点儿不得劲儿……”
说完两个人都陷入沉默,周妙提醒她:“既然是那层关系,也不排除人家一把锁有多把钥匙,对你有新鲜感,对别人同样有。”
云初点头,“是啊,但你说,我为什么不太得劲儿?”
周妙心头警铃大作:“你爱上李修岳了?”
云初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周妙仔细想了想,“不可能不可能,就你这尿性,真爱上了现在就不在这长篇大论了,估计又被搞破心态去看心理咨询师了……”
“我分析吧,你可能就是占有欲太强,见不得李修岳身边有别人……就前段时间,那个比你小六岁的小弟弟,人家天天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斗不把人当回事,后来人家不舔你了,找了个同龄小妹妹,你不也伤心难过了三天?后来人家又来追你,你又觉得索然无味!”
周妙不提云初都差点忘了这么回事了,被周妙这么一分析,好像很在理。她想了几分钟,突然豁然开朗,心情大好,掀开毛毯围着茶几走来走去。
她竖起手指,一本正经的,把今晚自己的内心波动如是总结到:“有人抢着吃,就算是屎也好吃。”
李修岳这厢挂断电话,嘱咐刘助理把他送到李家老宅。
一进门,就看见客厅琉璃地板上的茶杯碎片,碎片旁边几汪水,茶几边角破了一边。
他环顾一周,没看见苏素丽和李朝晖,丢下车钥匙,换鞋脱外套。
家里阿姨听见门口响动,摘了围裙出来,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养胃小米粥,还有一碟小菜。
李修岳在外面吃过,尚且不饿,对食物没有兴趣,只对地板上的杯盘狼藉感兴趣。
指指地板,“怎么回事?”
阿姨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楼下只有两个人才压低声音说:“太太发货了,好像是李老先生忘了什么日子,两人刚才一言不合拌了嘴,太太随手摔了杯子。”
李修岳挑眉一笑,“这把年纪火气还这么大?”
阿姨自然不好讲家里雇主们的不好,只能尴尬的笑笑,建议李修岳去劝一劝。
李修岳没急着起身,端起阿姨手中,托盘里的小米粥,两口喝完,又拾起小碗一边的白色擦嘴毛巾擦擦嘴。
用手捏小菜浅尝,点评了一句:“小菜有点咸。”
阿姨噙着笑说:“菜是我亲自腌的,上一次放的盐少,没两天就变味了,所以这次吸取上次的教训,多放了点儿盐……”
李修岳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上手表摘掉,弯腰搁到茶几上,然后往旋转楼梯走。
李朝晖只要不在楼下看报纸看杂志,一般就是在楼上书房里带着眼镜处理董事会的事情,老子的习惯儿子摸得很清楚,所以不用问,直接到三楼书房找人。
敲敲门,里面果然传来一声“请进”。
李朝晖掀起眼皮子看了看李修岳,继续捏着钢笔写字。
年逾六十的李朝晖保养得宜,近看还是个不错的气质大叔,如果说唯一不够好的地方,那就是年纪大了,身材不好保持,常年应酬,年纪大了运动少,啤酒肚微微突出。
李修岳背着手走到书架旁,不紧不慢的拿了一本书翻看,看看李朝晖,看看书,最后把书放回去,笑吟吟说:“怎么又惹我妈生气了?她那个血压,明天估计又要升上去。”
李朝晖第二次掀起眼皮子看自家儿子,清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合上文件。
“没事,有钱拿药。”
“瞧您说的。”李修岳有些哭笑不得。
李朝晖这会儿还没消气,所以说话有些难听,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家老婆的身体,沉默了会儿,拍拍桌子上的文件。
“你给我评个理。”
李修岳爽快答应,“好。”
“我对你妈,怎么样?”
“肯定好的没话说。”
“上次情人节,我听你意见送了一枚价格昂贵的六位数的镯子?你妈也很高兴,有没有这回事?”
李修岳点头,“有有有。”
李朝晖摊摊手,“这次我去香港出差,她让我带那个劳什子的限量款香水,说只有香港有,我给忙忘了,你妈……”
他点了点桌面,后面的话气的有些词穷。
李修岳走过去,扶自家老爷子坐下,端了一杯水给他顺气。
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要笑不笑的摇摇头。
李朝晖对儿子的反应不满意,“你摇头什么意思?笑又是什么意思?”
李修岳沉吟片刻,拉一把椅子坐下,犹豫了下,还是说:“爸,你跟我妈你俩呢,都没错。错在你们思维模式有问题……这东西说深了,就是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的碰撞……”
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抿一口,继续说:“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你知道有多奇妙嘛,当有人一次性送给男人32朵玫瑰花,男人会记32分,但女人就不一样了,你一次送32朵玫瑰花,她们只给咱们记一分,但如果把32朵玫瑰花分成32次送,会被记32分……”
他挑挑眉,给李朝晖满上茶水,“所以,明明有更省钱,我妈也更喜欢的方式,您干嘛那么破费……”
作者有话要说:二非:一百个红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