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难兄难弟
在这个鞋厂,自己并不算完全的落寞。还有一些人,带着储干的名义,给招录进来的,大多是大学生的,其景况比我好不了多少.这些人,都只安着储干的名义。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被分派在具体的不同的工位上,一直重复的干着一样活儿,绝没有像这里人事招录时所说的那样,能有学习提高的机会。
这些人,有许多与我被分到了一个拉上.我们这个拉,是因为要扩大生产规模新开的。在这里,我约略算了一下,安着储干名义做工的将近一半。我的工位是作配料,对整个拉的全局工作影响比较大,自然接触面也就相对的宽,知道一些工友们的基本情况。
紧邻着我工位的,是磨砂轮的岗位,做工者是徽城某所大学毕业的,学的是生物化学专业。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们两个接触得比较多,慢慢的就熟识了起来。他磨的砂轮,要到下面的物料部门领。而我因为时常需去领料,就时不时的顺带着,把他的东西也带了回来.而他呢,无事的时候,也经常会帮我做点什么。当我领来了料,因为数目比较大,出现物料点数不清的情况时,他也时常会来帮我清点一下.这样一来二去,同为难兄难弟的我们,关系就慢慢的要好起来.他也说了一些自己过去的经历,从他的叙说中,我了解了他毕业以后的一些基本情况。
当他刚从学校毕业时,因为学的是师范类专业,在自己家乡,是能够找个学校去工作的。但他当时很倔强,也许还有年轻人的一点天真,以为外面会有更好的前途在等着他,于是就辞别了父母,上路南下到滨海这个城市。
刚到濒海,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很快就在一个生物药业的公司,找到了一个销售类的工作。在这里,每个月大约有一千五百左右的工资,但没有包吃住.他在这里待了两三个月时间,不久,因为医药公司效益下滑,要裁撤几个人员,他作为刚进没多久的新员工,很自然的被给裁掉了.在这之后,他找工作就很不顺了。找了好几个月工作,都还没有眉目.实在没有办法,他就抱着和我差不多的心态,到了这个厂里,想拿它来作为一个过渡期,等攒了一点钱再跑出去找工作。
这几乎成了我们这些人曾经共同有过的经历.在外面跑动的我们,或多或少,谋生中都有过这样雷同的迹象.只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许多人等待和忍耐着,不知是否真正的,能盼到雨后彩虹出现的一天.假如凭着自己的努力,有那么一天,能逃离恶劣的生存环境,获得相对的成功,那就是我们的幸运;而假如凭自己的不断挣扎,还是在这样的疙瘩里,每天干着十个小时以上的工作,未来还是遥遥无期,那我们的人生,就真的很失败.
这一年来,我在这大山之外的世界,不停的跑动,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北方到最南方,风尘仆仆,仅仅为找一个糊口的角落。在最困乏的时候,每天就只能有几个包子馒头,在缓解着饥饿的压迫。即使如此的山穷水尽,我也不忘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我还年轻,挺住意味着一切!
这就是当时的我,一心想着改变穷困的命运;它几乎成了生命渺茫中的全部意义。在来濒海之前,我在临杭。滨海和临航,尽管一南一北,但它们之间的距离,我还是可以用脚来衡量感受得到.但有另一样,那就是我的心灵,在这不间断的跋涉中,我所经历的全部遭遇,使我不得不对这个人世,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与浮云的渐渐相熟,,使我抑郁至极的心灵,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现在,我不再每天在上完班之后,就在宿舍睡大觉,什么都不管不顾。我会时不时的,跟他一起到外面的空旷操场上,散散步,走动走动.我和他在篮球场边,谈生活,谈打算,谈我们将要面临的未来.
他说话时思维清晰,吐词慢条斯语,明显是在销售公司锻炼得来的结果。而我,与他就有些不同。由于工作上的不顺,对生活的消极失望,话说得越来越少。那时,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几乎可以抱着个头,整天的不与人说上一句话.但是,在遇到他之后,因为他为人的热情大方,与人之间的和善,我闭锁下来的心境,也开始慢慢放开。在不同的地方,我与他畅谈各式各样的问题,阐述对未来的不同构想。他是个开朗的人,虽然身处此种境遇,但对生活的期待明显比我乐观。他说自己只是想在这个地方先呆上几个月,到时候再来东山再起.
我虽不一定同意他的所有想法,但绝对鼓励他加油,努力去创造明天的辉煌!我会这样说:有什么可灰心的,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样我们两个,就继续落实到对未来的憧憬中,不去想现实中这种可怕看不到边的工作境遇。
可当我一离开浮云,弄不明的原因,一种悲观的情绪,却在心灵里漫溢开来.我知道,我们其实是一种多么脆弱的软体动物,自己并没有知道未来将能干什么,这无知的道路,不知要延伸到多远地方。只要有更多的盲目竞争人群的存在,只要这生存环境还一直得不到改善,这人本自身的努力,就显得如此微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