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场虚惊(一)
六灶中学初一年级位于学校的大门口、东西方向的一幢老式的二层楼房里,楼上的东边第一间就是一(1)班,由东自西分别为一()班、一()班,楼道上方的小房子里是个印刷间,正对着这个印刷间的是大门的通道,印刷间西边数过去就是一(4)班至一(6)班,一(7)班至一(9)班在楼下靠楼道的东边,西边第一间是个小小的门房间,旁边的三个教室是初三年级的几个班级。
这座老式楼房正中间是一条长长的水泥路,贯通整个学校——从学校大门口开始到最南边的食堂结束。
楼房左右两边的正前方分别是两个大花坛,边上是一排枫树,大概是建校初期就种的,长的已经比楼房还要高些了。花坛边上种着一溜矮矮的冬青,时常有校工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坛里种的都是些易栽活的花草:斗艳群芳的月季、婀娜多姿的美人蕉、一年四季碧绿长青的仙人掌……花坛的后面是一排高高的松树,时值深秋,夏天的那一身翠绿早已渐渐转变成深绿色;松树的前方是一排低矮的校舍,那应该是五十年代的老建筑了,里面是初三年级的几个班级,校舍的前方也是像前面那样子的两个大花坛;再过去就是一幢新竣工的三层教学大楼:底楼和三楼都是初二年级的教室,二楼是分别为办公室、校长室、教导处和医务处等;再往前的一大块空地,左边是操场,操场是个泥操场,下雨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上体育课了,操场的最南边有一些简单的体育设备:从东向西依次排列着双杠、单杠、高低杠和一个大大的沙坑,还有个竖着三根长毛竹的爬杆,毛竹早已经让历届的学生们玩的滑不留手的,该是男孩子们的杰作,女孩子们对此照例是退避三舍的,右边的空地上堆着大片的黄沙、水泥、转头,看起来正准备建造一座现代化的教学大楼呢!再往前,是一排小平房,那就是每天解决学生们吃饭问题的食堂了。
整个学校的主通道从初一年级的底楼开始,路的中间是两排长长的宣传栏,至最南边学校的食堂结束。学校的宣传栏里贴着1986年下半年度学习标兵的照片,最惹眼的是那一大堆照片里的两个小毛孩。
到初中里女孩子们的个头都开始往上疯冒,初三年级的那些大男孩嘴唇上方的汗毛黑黑的,更是看起来有点大人的味道,可就是这俩个小人儿因为真的个头太小,挤在一张集体照里显的特别扎眼。
单拍的照片里,因为取的是近景,女孩子看起来笑的倒是一脸阳光,男孩子就那么斜斜的站着,倒也显得笃定自信,可大家一起照的那张合影,看上去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女孩子那个小小的个子,在人群里那么一站,不用躲也是捉迷藏,男孩子倒是比一般的10岁小孩子高出那么一点,但在这一帮大哥哥大姐姐中间,也就彻底失去了他的优势,照片上的这俩人都站在第一排,站在这一堆大孩子里面别别扭扭的笑着,倒是赢来了很多人的驻足观看。
迷糊妹来到这个年代以来小日子越过越滋润,离开了上辈子一直难以摆脱的电脑,在野外钓虾、摸鱼,休闲时间看书,倒也真是不亦快哉、胜似神仙!
到了中学以后,发现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
班主任郝老师上课风趣、幽默,同学之间也是友好融洽,更难得的是迷糊以前特别讨厌的地理和历史现在竟然也听的津津有味。可能是因为老师变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态度变了,总而言之,上一辈子在中学里过的平平淡淡、没精打采的小迷糊这一辈子过的可是有滋有味的,让身旁那名两世的同学侧目相看,惊讶不已!
相处的日子越长,唤醒的记忆也越多!
他已经完全记起来身边这个女孩子在他过去的初中生涯里给他的印象:她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样会大声对他说笑,初中三年里,她甚至很少跟自己说话,但她羞涩地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记忆里的她应该是个内向、腼腆的的女孩子,而绝不是现在这样,可以无视自己的存在,蒙头大睡的女孩子。
小帅哥苗亮无奈的看看了中午趴在课桌上大睡特睡的迷糊妹,心里发出一声无限的感慨:偶滴神啊,这还是过去的那个小姑娘么?然后又马上在心里回答了自己:不知道她是从猴年马月过来的,不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体育委员从外面冲进班级:“号外,号外,刚刚得到的消息,今天第二节后学校举行马拉松长跑,每个同学都要参加的!”体育委员是个五大三粗的高个子男生,刚刚急着跑来说刚知道的消息,话说好了直咳嗽。
苗亮听了咪起眼睛笑了,这个倒算是中学里的保留节目,每年的春季、秋季都会定期举行,记得以往他们的班级男生们总是跑的飞快,女生们开始说的豪言壮语,到最后常常是拉在最后。
坐在他们后面的是两个个子不高的瘦女生:“马拉松!从哪里到哪里?”问罢神情一脸紧张,女生们总是口号喊的响,真的有什么体育运动,还是男生们挡在前面。
“学校出发,围着大马路绕一圈,再回到学校。”体育委员的大嗓门总算把呼呼大睡的小迷糊给震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班级里今天人声鼎沸,不同以往,难道又要什么考试了?
“又要马拉松比赛啦,”旁边的苗亮好心的告诉她,迷糊妹眼睛骨碌转了一圈,突然才回过神来明白说的是那个过去一直让她胆怯的长跑,顿时脸色就暗了下来:“老天,饶了我吧,情愿再来一次考试的。”一旁的苗亮好笑的看着迷糊妹一副明白过来后害怕的表情:“至于么,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刚想说出口,却发现这个小女生已经背朝前面朝后的同后面的两位瘦女生研究对策了。
“到大马路上绕个圈子,路线太长了,我跑不动的。”小迷糊一脸紧张的说。“等下我们跑慢点。”瘦女生之一,坐在迷糊后面的王小燕说,平时她们功课有什么疑问,迷糊妹只要知道,全力指点的,所以迷糊妹碰到的问题,她定然是义不容辞的。
“不行,不行,”体育听到了忙说,“这次也是要每个班级排名次的”。
“你跑你们的,我管我自己。”迷糊妹想了想,对王小燕说。
苗亮小帅哥和班级里的男生们去策划如何为班级取胜了,这个学校的马拉松长跑比赛,怎么说他也是参加了三年了,如何取胜规则他太清楚了。
“等下跑的快的在前面,女生殿后。”苗亮言辞简练的说,体育委员想了想,又看了看小迷糊,讨好的说:“晓馨妹妹是我们学校最小的女生,跑不动,到最后就慢慢走,总之一定要回到学校!”
迷糊妹挫败的看了看她,难道他知道她在曾经的比赛中直接偷跑回家!
“苗亮……,”体育文员看到了苗亮小帅哥眼底里冒出来的两团怒火,困难的把小弟弟三个字吞了下去,又谄媚的对着他说,“长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心里那个悔呀,自己差点多嘴了,郝老头早就说过了:学习上要帮助他们,生活上也要照顾他们,因为这两个小弟弟小妹妹是全校的宝贝。
他们的学习成绩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态度也同时证明了这一点:不骄不躁,对学习有困难的同学从不吝惜他们的方法,郝老头要求的第一点他们是没有办法做到了,第二点全班可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从帮助两个小不点打饭到每天下午迷糊小妹妹午睡时间大家尽量的鸦雀无声,当然,像今天体育委员的大嗓门纯属意外,毕竟,一个学期只有一次马拉松长跑。
下午第二节课后,全校师生都到校门口集中了,三个年级——三个方队,先是初三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裁判老师的小红旗一挥,大家就呼啦一下冲出去了,男生在前、女生在后,倒也不是全无章法,毕竟是本校长跑比赛经历的最多的一个年级;十分钟以后,初二年级的方队也出发了,比起初三年级的同学们,初二年级的队伍就显得有点散乱;初一年级的新生队伍是最后一个上场的,裁判老师刚刚挥动小红旗,男生们就已经哗啦一下都往前冲了,完全不顾这个是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的马拉松长跑,只有郝老头的初一(1)班青涩里却显得的最有条理,跑的快的排在队伍的前面,跑的慢的——比方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迷糊妹就排在整个方队的最后一排,苗亮同学本来也想排在前面,他可一直是个体育健将,可临时改变了主意,也排到了最后一排,因为他记得他的同桌,这个两辈子的同学在最后一次春季的长跑中,有过临阵脱逃的记录。
迷糊妹撇撇嘴,眼角的余光很不幸的扫到了某人,一个始终跑在她旁边的一脸阳光,满脸笃定的少年。她对他从不真正排斥,但也真的不想真正有什么交流,只是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罢了,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很怪,你想要忘记,你想要丢弃,它却偏偏根深蒂固的深人自己。
“我跑不动了,”才不过10分钟左右,瘦女孩王小燕率先嚷了起来,刚刚出发时还有点像样的方队现在早已溃不成形了,队伍拉的长长的,跑在最前面大都是一些班级的体育狂热分子,后面的大都就是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小个子,但始终跟在她们旁边的苗亮小帅哥倒还是呼吸平稳,完全没有女生们那样的狼狈。
“我也跑不动了,迷糊妹干脆想停下来走了,但看看了前后几辆老师们的自行车,只好继续。“他们可以骑自行车,我们却要跑,一点都不公平。”迷糊妹小声的嘀咕着,身边的苗亮听到了,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跑步锻炼肺活量的。”好心的提醒却依旧换来冷漠的不理不睬,惹的别的班级的女生注目观看,小迷糊却依旧自管自的慢慢跑,但那姿势只是优雅的摆摆手,跟走路没有大区别了,引来其他几位落后了的女生几声惊叹,一时间纷纷效仿。
苗亮小帅哥几乎被这帮女生给气乐了,早就知道孔夫子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上一辈子,走过他生命的女人不计其数,但他始终无法定下心来,也许潜意识里就一直在躲避她们。等下拐上公路,过了十字路口,他决定发力狂奔,省的被班级里的男生笑话。
以学校为中心,由南自北绕着学校的煤渣路开始跑,途经果园大队的水泥路,再经过一条南北方向的公路,大概跑10分钟,到达东西方向马路,然后往西经过六灶镇电影院等,再穿过老十字街回到学校,整个跑道大概历时半个多小时,迷糊妹她们这最后一队小尾巴大概也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了。
从校门口开始,沿途都安排好了注意学生安全的老师,照理说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正当迷糊妹他们刚拐到公路,跑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南北路上突然闯出来一辆失控的黑色小轿车,开的摇摇晃晃,像个醉汉一样,朝迷糊妹她们撞过来,“啊……”女生们尖叫着都跑开了,迷糊妹脸色煞白的想起来,她正是被一辆小桥车撞到后带到这个年代的,“它又想把我带走了么?”惊呆了迷糊妹一动也不动,汽车快要撞上的一刹那,眼疾手快的苗亮把她一把拉开,两人一起摔到了路旁,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下一秒钟,小桥车停了,车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同样脸色煞白的小青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