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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杀人未遂的事实1

  路曼在出事前一天还去过学校,很明显地,陆雁南占了下风。

  他正打算再次陈述的时候,却听见被告席上传来一阵骇人的笑声,与刚才监控视频里的惊叫声有些相似。

  整场的人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原本垂着眸一言不发的路曼缓缓地抬起头,脸上表情怪异,她猛地朝前方扑过去,“我没有疯,你们才是疯子,疯子,哈哈哈!”

  幸好两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然真的被她扑出了囚室。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你们来抓我啊!”

  她的身子在警察的压制下还使劲地扑腾着,神情很激动。

  可又在下一瞬,她的嘴唇就塌了下来,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安静得像刚才的癫狂从不存在过一样。

  “外婆,曼曼想唱歌给你听……”她呵呵笑着,却泪如珠下。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吃年糕……”

  她的声音很空灵,几乎都不在一个调上,情绪或喜或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绝对不正常。

  可却没有人发现,陪审席上的凌晨希,攥紧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不,或许有一个发现了,何舒言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瞥向凌晨希,只是后者却连一瞬都没有注意到。

  陆雁南看着路曼这副模样,脸上浮现一丝了然。

  她这一闹顿时把原本不利于他们的局面反转了过来,他眉梢一动,当机立断乘胜追击。

  几个回合下来,胜负已分。

  因为原告目前已经脱离险境,最后法官一锤定音。

  路曼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但是她现在这种状态必定不容许收监,而是会送入精神病院治疗。

  所以这一战,他赢得很漂亮!

  陆雁南松了一口气,唇边也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挑衅地看了一眼楚宁,心里好不快活!反观原告席那边的楚宁律师,脸色就不是太好看。

  散庭之后,路曼由警察押解着执刑,陆雁南悄悄走在她的身边,在她耳朵边以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成功了,不得不说你演技真好!”

  路曼闻言脚步顿了顿,抬头看着他一眼,忽然就挣脱警察朝陆雁南扑了过去。

  陆雁南一个不小心,被她扑倒在地,不一会儿脖子上就多了几道抓痕。

  路曼被警察拉起来还很兴奋,医生连忙从医药箱里取了一支镇定剂灌入她的手臂。

  陆雁南捂着脖子呆坐在地上,在警局会面的时候,他让她装疯,刚才似乎也是清醒的,但此刻的路曼给他的感觉是,或许是真的疯了。

  就这么的疯了?

  他本来因为胜诉而来的雀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晨希看着这样的路曼,迈动的脚步瞬间止住,脸上的神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林瑾予站在他身后,冷冷地问他:“表哥,你真的相信曼曼会伤害乔珊吗?”

  凌晨希没有做声,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起。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你知道吗?她机票都买好了,那天我在机场等她等到了半夜,可我没等到她的人,却等到她出事的消息,我用尽各种办法,但是警察不让我探监,表哥,今天之前,你去看过曼曼吗?”

  林瑾予凄然地笑了一声:“如果你有空,就去君越新城上的画室看看吧,我一直都知道曼曼喜欢你,可却没想到她是爱你,还爱得那么深。”

  “她能落到这步田地,何尝又没有你的一部分功劳……”

  林瑾予跌跌撞撞的离开,这个地方太压抑了,太难受了,她快承受不住了。

  凌晨希凝着路曼离去的方向,在空空荡荡的法庭上站了良久。

  “凌先生……”有人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凌晨希回过头,看着她对面的女子,眉梢有些困惑。

  他嘴唇动了动:“听说你是曼曼的老师?”

  陌生的语调让何舒言的心蓦地一痛,她很想说,阿晨,我是意之啊,你的意之啊。

  可是这句话,她怎么开口?当年的那场事故已经让她变得面目全非,以至于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认识她了。

  而且他愿意和她讲话,大概还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何舒言敛起了神色:“对,我是路曼同学的营销学老师,我叫何舒言!”

  “何舒言……”凌晨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何舒言却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却不料,在凌晨希寡淡的脸上看见一抹笑意,笑意无温。

  他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证人席上的。”

  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何舒言痛得无法呼吸,她看着错身而过的曾经的爱人,口中盘旋的“阿晨”两个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这个他曾经的爱人,如今是她妹妹的未婚夫。

  不,或许他心里还住着个人。

  背后有一双手伸出来揽住了他的肩膀,一个沉稳的男声传进何舒言的耳朵:“言言,够了。”

  “你说可不可笑,他竟然认不出我了?我是谁啊,我不是何舒言,我是乔意之啊!”何舒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男人如护珍宝一样,紧紧的搂着她。

  华灯初上,霓虹缭绕。

  君越新城二十二楼,只打着玄关处的一盏灯,孤灯映得那道修长的身影有些婆娑。

  凌晨希在落地窗旁站了很久,直到周围的灯慢慢寂灭。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正打算点燃,却忽然想起什么般,手一松,熄灭了蓝紫色的火焰。

  烟盒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直直地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暗影里,男人抬手拧了拧眼角,看了眼那条通往画室的扶梯,神色犹豫。

  终于,他还是朝扶梯的方向迈动了脚步。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慢,踩得很轻,像是怕落脚一重,这道梯子就消失了一般。

  他推开了画室的门,手摸到墙壁上的灯开关,食指一扣,灯条接二连三的亮起。

  不由的别过头,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待了太久,这么强的灯光,还不太适应。

  几秒后,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光亮。

  画室里面多了很多画,有的挂着,有得还晾在画架上。

  凌晨希远远打量着这些画,指尖不经意的颤抖着。

  这一瞬,他的心中顿生了一种怯意,曾经生死一线的时候他都没有过的感觉,此时却在一间小小的画室里阵阵盘旋而上,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这些画里,每一幅都有他。

  温润少年的模样……

  低头沉吟的模样……

  眉头紧锁的模样……

  他都从来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多的表情。

  忽然,他的目光被落到一个画架上,这副画与其他的素描不同的地方是,这幅画有了场景。

  那是月前,他教训一个员工的场景。

  路曼的每一副画,都留了作画的日期,这幅画上的日期是十一月七号。

  十一月七号,在他订婚的前一天,也是她出事的前一天。

  这是最新的一幅画。

  凌晨希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觉,仿佛血管被扼住一般,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忽然想起在法庭上,路曼就算抓狂的时候依然垂着的右手,想至此,他的眼珠子猛地一缩。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趴在他耳边说。

  “我希望我的笔尖能生出一朵花来,这样我就能梦想成真地成为一个画家,然后我会带着我的画笔和画板,去环游世界,在白纸间一点点留下我的足迹。”

  她说:“这样,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此情此景还在脑中昭然若现,可现实,却已物是人非。

  给她做治疗的医生告诉他,她的右手以后恐怕握双筷子吃饭都有难度,更别提画画了。

  这一句话,顿时凉了他的半颗心。

  终究还是自己,把她逼疯了吗?

  凌晨希脚步颤颤地走到那台望远镜前,掀开了似乎从未动过的白布,一张小小的便签纸随着白布飘飘而下。

  他下意识地抬手,淡绿色的便签纸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纸上面,似乎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我会忘记你,就像当初如何爱上你。

  --路曼,十一月八号。

  凌晨希的手打了一下滑,那抹淡绿的颜色在空中,绕了两个圈,然后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已经不用趴近去看望远镜,也知道里面刻着一副怎么样的场景。

  大概像路曼的画中一样,望远镜的镜像中,他会笑,会沉思,会暴躁。

  这么多年来,他在她的画里第一次看到这么鲜明的自己。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黑夜散去,阳光隐隐绰绰而入。

  站成雕像般的男人在一室的光影中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终于微微地扬起唇角。

  精神病院

  路曼很安静,至少比她隔壁床的老婆婆安静多了。

  该吃饭的时候吃饭,都不用哄,虽然,有时候会用可以正常活动的左手直接抓起饭粒塞到鼻孔里,然后看到人就呵呵笑着。

  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笑呵呵的,除了一种时候,她却会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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