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转眸看了北斗,微微一抬下巴道:“喊啾啾下来。”
“是,夫人。”北斗脆声应了,便将木锤又掖了腰上,腾出来手,由袖子里掏了枚拇指大小,无比精致的小银哨,拿了放嘴里吹了两声。
哨声一长一短,悦耳响亮!
这边儿萧仪元膺连同行舟正有些疑惑,大门顶上一声嘎叫,八哥儿扑梭了翅膀,疾冲下来。
到了行舟头顶,八哥儿收翅束尾,两只爪子在他头上扑棱扑棱开挠。
“好个恶畜牲!”刚才头上挨了几下子,行舟对这只扁毛畜牲早恨不得拔毛吃肉。
这会儿这汉子哪还管什么形象,又什么仪态?大喊一声,手里长刀挥舞,“刷刷”护住头顶子。
只是他忘了,八哥儿体形娇小,且起飞下落时又灵敏异常。
他只顾着挥刀护住头顶子,八哥儿身子一旋,“嘎嘎!”叫了两声,蓦地由刀缝中穿梭而入,对了他右眼狠狠一啄!
行舟刹时一声嚎叫:“啊!眼!我的眼!”
他捂着脸嘶声大喊,又手里长刀乱砍乱挥,状若疯颠。
周围几个人忙向后退。
陈元膺目瞪口呆,呆看了半响,又退后几步,扭脸问谢姜道:“……这只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姜盈盈一笑,道:“郎君不是亲眼看见了,自然是只小小鸟儿。”
除了食尸的鹰?,世上有这么凶猛的小小鸟儿么?
元膺眯眼看了行舟惨状,不由心下突突一跳,变了脸色。
这会儿元膺什么样的脸色,院子里倒是没有人留意,众人只凝神去看场内。
只见小小的黑鸟儿“啊哈”怪叫,忽然扑梭着翅膀直窜上半空中,忽然又收了翅膀俯冲下来,专拣了行舟两只眼睛,又鼻子脸颊乱抓乱啄。
鸟儿体形娇小,还没有半个巴掌大。
飞扑起来又异常灵巧。
“呸!滚滚!扁毛畜牲!”行舟刷刷砍了十几刀,直累的“呼呼”喘气,也不过削下来几片羽毛而已。
再砍十来下子,这回连片鸟毛都没有碰到,这汉子实在撑不住了,干脆“垱啷!”扔掉长刀,抱着头大呼小叫道:“君上……属下……属下打不过鬼鸟儿!”
行舟边语无论次嘶声叫喊,边转圈儿找地方躲藏。
情形万分诡异,且又诡异万分!
萧仪眸子一斜,瞟了眼元膺。
此时元膺脸色分外难看,只寒测测盯着场内,似乎对手下此时狼狈万分的摬地无动于衷,压根儿没有半点想阻止的意思。
萧仪便不动声色,向前跨了小半步,待离谢姜近了些,这才微微侧过身子,低声问:“这只鸟儿乍看上去像是八哥儿,只这种凶猛劲儿……夫人从哪里弄来这样的宝贝?”
想起来去年九公子从河外回来,提了个紫缎团花罩着的鸟笼子给自己,并特意叮嘱“用此可防身”时,自己还不相信,谢姜抿嘴一笑道:“不仅郎君奇怪,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啾啾这个模样。”
第一次见?
萧仪听了一怔。
谢姜瞟见他神色间满是疑惑,垂眸想了想,便又轻声解释:“去年九郎远游回来,带了这只鸟儿,送于我时只提了句要用生肉喂养,紧急时也可防身用,并没有提及其他。”
萧仪听她提起来王九,极亲昵自然称呼九郎,不由心下一恍一痛,到了嘴边上的话,便又噎了回去。
两人说了这些,谢姜又抬眸看了“人鸟大战”,看了一会儿,眉尖儿一蹙,轻声又道:“看情形……那位是准备舍弃手下,以舍卒保车了。”
耳畔有哝哝软语,且鼻端又缭绕了似兰似麝的淡淡清香。
萧仪回过来神儿,喉间一动,强压下去酸涩滋味,接话道:“斗不过鸟儿便要以死谢罪,夫人不如趁机救下他。”
谢姜听了心里一动,既然已经确定了偷画人在惊涛别宛,又确定了别院主人是谁,行舟活着总比死了有用。
转念想到这里,谢姜眸光流转间看了元膺,笑盈盈道:“陈郎君,胜负已分,不必再徒曾笑柄了罢。”
本来元膺脸色阴的就几乎能滴下来水。
这会儿听谢姜提到“笑柄”,这人刹时觉得劈面又飞来两巴掌,清脆响亮掴在脸上,直是叫人疼痛难堪,且又万分刻骨铭心。
元膺便眉头一皱,看了场内厉喝道:“够了!”
“君候……。”行舟正抱了头左躲右闪,听了忙急慌慌去擦脸上的污血鼻涕,等勉强擦的干净,便拿一只独眼看了元膺,嚅嗫道:“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他愈是畏缩,元膺眼中嫌弃之色愈浓,冷冷接话道:“你是该死!”
说罢,稍稍一顿,刚要再开口,哪知道这鸟儿啄人啄的性起,见元膺与行舟说话,便双翅一震,对他直飞过来。
鸟儿来势汹汹,且疾如闪电!
元膺抬头望见,忙急步后退道:“九夫人!快快喊住这扁毛畜牲!”
好罢,唬人也唬得够了。
且眼前这位今儿个既丢了面子,又折损一名心腹。
以后……来日方长!
谢姜眸中笑意一闪,转过去向北斗抬抬下巴道:“喊啾啾回来。”
“是,夫人!”北斗拿了小银哨子,放在嘴里吹了两声。
说来也是奇怪,八哥儿听见哨响,便停了俯冲,只展翅在元膺头顶上来回盘旋。
旋了几圈儿,“噗!”拉了坨鸟粪,而后又展翅飞上半空,且边飞边“叽哩咕噜”怪叫道“啊哈!坏银……剥皮恰肉!剥皮恰肉!”
元膺看它似乎得意洋洋,在半空中轻巧巧一旋,转瞬间便飞去了院子外,心下是难堪恼怒齐涌。
只再难堪恼怒不是滋味儿,他又怎么跟只鸟儿计较?
元膺一股子火便压在行舟身上,转眼冷冷看了他道:“赌约已经定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君候!。”行舟知道元膺不仅好面子,为人也是阴狭冷酷,从来不讲什么情面情份。因此上喊过这声,这汉子咽下求情告饶的话,怆然改口道:“属下……属下这就以死谢罪!。”
眼瞅行舟弯了腰去找长刀,谢姜一转眼珠,闲闲道:“既然八哥儿赢了,这人自然应该归八哥儿。郎君叫他死,怎么能行?”
元膺听了,挑花眼里狠厉之色一闪。
不等他开口说话,萧仪悠悠叹了口气道:“这人如此穷形恶状,走大门让人见了总不好,我勉为其难喊人过来帮帮忙罢。”说着话,抬了手随随便便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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